修缮上古封印的程序虽然繁琐，可再麻烦也终有完工的一日。

这天，我来给李玉壶送云梦泽特产的瓜果。

我一边走一边埋怨，这家伙当真难伺候，居然不吃肉不喝酒，只捡些清甜的瓜果食用。我问他为何不干脆辟谷？他说好不容易下界一趟，总想尝一尝人间百味，长约万年的时间里再好的酒肉他也已吃腻，倒是对云梦泽各色稀奇瓜果喜欢得紧。

这数月时光，我们越来越亲近。他跟我说了许多天界稀罕事，大概是想借此鼓励我多加修行，尽早得成大道位列仙班。而我则是跟他讲些人间趣闻，说的过程里添油加醋，无非是想着在讲故事方面超过他，也想着借此让他对人间产生眷恋，至少能多盘桓个千八百年的。

因为，我好像有些喜欢他。

唉，说来怪不好意思的。活到这么大，连“老”这个字都难以形容我的年纪，可我却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产生亲近的想法。即便是朝夕相伴的阿魅，那么好看的一个男狐狸，我对他之感情，也无非是将他视作最要好的朋友、弟弟。

可偏偏对李玉壶，心中生起情愫。

对他也不是一见钟情，更非日久生情。大概是不打不相识？

初见面时只是觉得他长得虽然还阔以，但也不见得容貌上能加分很多。毕竟对我们狐狸精来说，好看的脸蛋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值不了几个钱儿。

只不过相处下来，他身为神仙，在我面前却从未摆过高姿态，有的时候更是罗里吧嗦比那巩山犹有过之，更多时候则是被我拿话怼的张口结舌。堂堂天上真仙，明明本事那么高，却被我凡间狐妖怼到无话可说，我觉得很有意思。他苦笑摇头的时候很有意思，强忍着不出剑吓唬我也很有意思。

这一份真实，这一些有意思，委实打动我的狐狸心。

当我顺着不归城大殿下的密道走至魔界缝隙所在之处，便见他正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面前的那条狰狞缝隙。

“可叹上古神明虽然留下这隔绝魔界的大阵，却是难以补缺，仍是留下这些缝隙存在。而如今即便我耗费许多精力时间，竟也只能维护原有阵法不出意外。世间果然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

听到他的叹息声，我嗤之以鼻道：“那是你没追求，我就不一样，早晚会修成第十条尾巴的。”

李玉壶回头看向我，徐声道：“你还没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论是做人、做妖还是做神仙，都要有梦想。”我随手取了一枚果子塞在嘴里，然后将手中果盘放在他鼻尖下，“万一哪一天就实现了呢？”

他想了片刻，笑道：“也许吧。”

说完他转身往通道处走去，我问：“不吃果子了？”

他的脚步一顿，转身轻声道：“我当初下凡时申请了万年时限，如今事已忙完，也该回去了。”

我愣在了当地，顿时觉得嘴中嚼着的果子不再香甜。

原来，他忙完了，就要走了。

也是啊，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张了张嘴，突然问出了句我自己都觉得惊世骇俗的话。

“你，喜欢我吗？”

问完这句话后，我简直都想咬掉自己舌头。

他可是神仙！我是狐狸精，虽然是目前来看最厉害的狐狸精，可终归是仙妖殊途，怎么就敢这么问了？

结果我看到李玉壶的耳根泛起一抹微红。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

……

意识的突然清醒，让白玲珑感到有些轻微的头晕。

她就要看到李玉壶的回答了，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

望向魅侯，她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再看下去了？”

魅侯背对着她，轻声道：“置身于回光溯影中太久不是好事，容易辨不清虚实。”

是啊，方才刹那，白玲珑已经真的认为自己是娘亲了。她是多么期盼着对方的回答啊，生怕那个他说出个不字，心中之纠结焦急，好似热锅里的滚油，烫的她一片心肝难受至极。

“那他喜欢她吗？”

魅侯回过身看了她一眼。

白玲珑轻轻吐了下舌头，“嗨，我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哪来的我？”

“就是这一个喜欢，害了师姐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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