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发披散肩头,赤膊上躯的重清胸腹间流满了豆大的汗珠,灰色的邪丝印在脸上,钻进皮肉里游动,再无半丝轮光的他陷入黑漆漆的大鼎里面,笑容凄戚。
秦浩所猜不假,七万年道行的他尚无法正常施展重蒙秤第三种终究奥义,那得大神之力支撑,至少也需要破开十万年大关才行。
若他强行爆发出来,轻则道行受损,七万年苦修下滑重则神源破灭,世上再无清少君。
莫说是以前,何况他现在先天之力耗空,已遭秦浩邪染,本源失衡。
这种要命的关头爆发重华族第三种至极奥义,后果之可怕,可想而知!然而,重清没有退路了。
不拿出第三种奥义,他无法脱鼎而出,无法战胜秦浩,亦无法守住重华神境九十九重天的颜面。
上至九族,下至八十九重天都在看着他,他背负着整个神境的尊严,肩负着重华族的荣耀,他重清,怎能败?
“生而耀眼,亦当对得起这身担子。”
口中凄切默言,披散肩头的黑发又一次漂浮了起来,斑斑神光蒸干了浑身湿漉漉的汗水,重清躯体里翻涌的光芒越来越剧烈。
纵然面色苍白无力,身形也在光芒中逐渐虚幻,似要魂飞魄散掉。
但重清,没有停手的迹象,连半丝犹豫也没有!轰!道意神鼎产生动荡,一股股汹涌的神意透鼎而出,宛如浪潮冲击,愈发难以压制。
秦浩面色猛然紧锁,暗道,重清这是真不惜一死吗?
他耗空了先天之力,本源道意失衡,步步沦陷秦浩的算计里,即使秦浩现在不动重清,不引导邪意法则对他产生伤害,仅仅拿鼎困住清少君,实则此战,也该结束了。
但重清并不想就此尘埃落定,还要挣扎,欲以命相抗!“重清,不可。”
道场主位上方,月流神主感受着丹鼎里传递而出的神解气息,猛地起身呼喊了一声。
重华神主见状,朝着月流神主摆摆手,示意莫要插手。
因为,这是重清的选择,任何人都应当尊重,包括他这位父亲在内。
此战,重华神境任何人不会插手,虽然重清看败非败,他既下决心一拼,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呢?
为什么连这丁点的荣耀也不能留给他呢?
重华神主不心疼是假的,然而如果他肆意插手,重清的尊严无疑丧失的越狠。
身为清少君,当有此胆魄。
今日仅为切磋,若来日神境遭神敌入侵,重华族陷入生死之地,难道都希望看到重清弃九十九重天而逃吗?
实际上,重清早就有了舍身的觉悟啊!咚!咚!咚!丹鼎一**承受着凶猛的神意冲击,纵然重清做出了舍身的觉悟,但是这鼎依旧邪光浓烈,稳固泰山,并非想破就能轻易破掉。
只不过,此时秦浩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晃动的丹鼎,一双眼白逐渐恢复了正常形态,好似看到了里面不惜以命抗争的重清。
“唉,这又何必呢。”
明明有了结果,还是不肯认输,稍微低一下头也不肯,大概这就是清少君高居在九十八重天的无奈吧。
重清不像秦浩,先天神族的后人,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大多时候比他还要身不由已。
“少君。”
月上卿攥紧双掌,五指抵在手心,指骨将要陷入掌心的骨缝里,刺穿手掌。
他为重清感到惋惜,但能够体谅对方,正因如此,更令人悲伤。
而此时,九族道场少了之前的喧嚣和高昂,天上地下一张张席位间,无不弥漫着伤感的气氛,所有人都清楚重清的后果是什么。
一场切磋,将令重清沦陷陨落之地,何其悲哀。
也就在此时,秦浩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动作,不知何时褪去邪力的他对着面前的道意神鼎抬臂一挥,这尊镇压重清的丹鼎应声散开,化作一股股道意邪光钻入了秦浩的躯体中去。
顿然,重清出现在九族面前。
清少君脸上的表情同样惊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那即将爆发的终极神道力量一时僵持,他无法理解,他看着秦浩,明明稳操胜券,也许再动动小手指,便能将他彻底压垮。
可是,秦浩放弃了。
“为什么?”
重清满脸困惑,问道。
“我已经拿出了全部实力,顶多将你困住,再无力气继续下去,这都赢不了,难道等着你爆发极限反败为胜吗?”
秦浩笑了笑,双手抱在脑后,大摇大摆的朝下方落去。
“已经是全部的实力了吗?”
重清依旧愣愣站着。
照此说来,实际上他与秦浩,战了个平手?
他不用冒着堪比神解的危险,去发动重蒙秤的第三种奥义了。
他早就扛下了秦浩的全部攻伐。
他守住了重华神族和重华神境的尊严。
步伐轻微晃动,几乎连命都搭进来的清少君只感觉压在双肩的担子一松,整个人险些摔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