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郎?嘿嘿,倒没听过,不过没事,回头我让我男人去给你找找。对了,这几年频频和羌人交战,咱们大启的儿郎战死了好些,有些还没来得及将战死名单和抚恤金送去给他们的家人呢。你夫君近几月有没有与家中联系?如果没有,多半是已经战役了。”完,怜悯的看着母女俩。
“……”
大姐,您也太直白了吧!
难怪人都北境女子彪悍,不但彪悍,这肠子还直得很,弯都不会拐一个。就不怕人家内心柔弱,刺激到人家吗?!
“婶婶,我爹爹前些日子有写信回家呢。”家伙一脸真的胡袄。
大姐点零,道:“那就好,要不然你就得白跑一趟了。走,你们先跟我走,我买了线团就带你们去。”
三娘开始觉得大姐话太直白,直到看到城中许多新寡与她一般,都是千里迢迢而来,却在城中设立的木棚里领到夫婿、儿子、或兄弟遗物时哭得撕心裂肺后,她才彻底明白。并非这位大姐话太过耿直,而是这样生离死别的事看得太多,也都麻木了。
早些有心理准备,好过亲眼看到后撕心裂肺。
有多少儿郎啊!
那年道口,多少人给出了承诺?实现的却寥寥无几。
一声待我归家,最终不过是,代我归家。
终是红衣褪尽,白衣归…
三娘突然想起幼时,有个大哥哥站在她家巷口前,喃喃地道了一句:心悦伊人,又恐负伊人。那时她不懂,只知他念的字里有自己的名字。后来才知道,伊人伊人,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他的心上人。
北境的军营在南城边上,隔着一条长溪,周围黄沙大道,木楼荒山。一眼望去,成沙满面,打得人脸疼。
三娘牵着孩子跟在那大姐身后,北境气太过干燥风尘又太大,家伙的粉嫩嫩的脸都有些干裂了。她伸手摸了摸,有些心疼。
“看,前面就是军营了。咱们这些士兵家眷就住在军营后面的黄沙村里,从边上岔个弯就到了。”
三娘抬头望去,最先入目的是一面烈焰军旗。旗下砌着两座高高的了望台,台上台下都有士兵把守。尘沙很大,一阵一阵的卷过他们,他们却能腰杆挺着闻风不动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看到这一幕,三娘突然鼻尖有些酸楚。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啊,不过是这些将士们不畏尘沙,用鲜血守护来的。她的夫君,不也如他们一般?风吹日晒,无畏无惧,只为守身后万千百姓平安。
远处,守营大闸桩被拉开,一队铁蹄声哒哒响起。
前面的大姐面带喜色道:“咱们运气真好,赶上先锋们出营练兵了,平日很难看到的。你刚来还不知道,咱们北境十二先锋少将的威名,那可是北境家喻户晓的,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而且啊,他们一个个的还都俊朗不凡,北境没哪个女子不想嫁的。”
可惜先锋们眼光太高,至今没哪个女子能如愿的。
三娘没怎么听,因她的目光紧锁在了一人身上。远远的,她一眼就在那些人中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银白军装,骑着高高骏马上,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迸发着满身的琉璃光彩,出现在这尘沙满地的地间。
只一眼,她的夫君啊。于她眼中,已是举世无双。
“大姐,我们能过去吗?我看到我夫君了。”
风很大,扫过三娘的眼睛,里面溢满的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大姐惊讶地望着她,问:“你夫君也在十二先锋麾下?大妹子,了不得啊!不过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我们是不能随意靠近的。你也别急,既然知道你夫君在哪个营帐,过后很好寻的。”
怎么不急?怎么能不急?
她想他了啊。
这一路走来,不管是傻子三娘,还是忆起一段记忆的三娘。都想他了,很想很想。
“娘,爹在哪个位置,轩轩帮你喊。”家伙仰着头望她,脸认真得很,就差扯着嗓子喊出来了。
大姐连忙阻拦道:“不能喊,十二先锋练兵时候是不许人打扰的。大妹子,咱们不急,你先带着孩子跟大姐回家,回头我让我家那口子帮你找。”
“大姐,我不打扰,我就哼段曲子,他听到就知道我来了。”就回来找她了。
大姐一愣,哼段曲子告诉他?
三娘笑了笑,迎着风,启唇轻唱起来。她不知道这么远,马蹄声又那么响,他能不能听到。她只知道,她想告诉他。
夫君,你娘子来了。
公子踏月白衣归,浅眸凝望何人回。
她的嫁衣断心魂,一袭红衣谁人陪。
一声姑娘魂归谁,一抹相思念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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