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到了。
这冬天,如同以往一样寒冷。
偌大的营帐之内,显得孤零零的。
孟明坐在这里,也并没有听见外面有欢呼雀跃之声,尽管为了这一个应该值得高兴的一天,他们停止了三天的进攻。
整片军营里面,显得疲惫、又忧郁。
天空阴沉沉的,深灰色的色调,云压得很低,压到人的心坎里去。
整整三个月了,他们面对构建防御、不前进也不退缩的周军,难以寸进,尽管随着战略的改变,他们的进攻伤亡减少了很多,但是消耗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
军队之中开始有些怨言,所有人都感觉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可能更多的是在于心灵层面。
新年,不能够回家,于是想家。
这是许多人的表面上的想法,甚至还会轻声说出来,但是心灵的最最深处存在的,是对于这么长的时间而没有结果的郁闷。
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从前藉藉无名的水性,是那样顽强又无耻地横亘在那里,任你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
没有人知道叶茂究竟是怎样寻找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的。
秦穆公也显得有些奇怪,对于这样的结果,却是欣然接受,没有问责孟明,也没有问责军队,反而是几次派人过来慰问,给予的是勉励之语。
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三个月,那在战略上是完完全全的失败,除非……秦穆公原本就对于能够攻破水性的防御抱有观望的态度……
孟明不敢这么去想。
他喝了一口酒,仅仅只是一口。
他的军中本来不允许喝酒,不过在这个过节的日子里,他特别允许只要不超量。
他自己也不应该去喝的,只是因为他有些郁闷。
他喝的就是郁闷。
……
……
水性看向远方,却看不见更多的东西。
夜色再加上阴沉的天,把一切景象都掩埋了,更何况,秦军距离这里也很远。
在当初,叶茂坐在上面,他单膝跪地在下面,对着对方承诺过:
“大王,只要我的命还在,秦军就不可能跨过我的防线一步。”
叶茂没有对着他表示赞许什么的,只是站起身来,来到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个袋子,对着他说道:“这是你家后院的土,我看到,那里衰败了,据说是那时候饥荒,便荒废了整个村子,你以前的老屋已经坍塌了,不过后院的那棵老树抽出了新芽,这一抔土,就来自它的脚底下。”
他能够确认叶茂是真的亲身去看过了,虽然那时候叶茂只是因为是那一带视察,然后决定建造一些在当初很多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不过他能够确定叶茂对自己是认真的,于是他便也报以认真。
他看向身旁的案几上,那一袋子,确切来说是没有装满袋子的一抔土,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意来。
走出营帐外,如同秦军的营地一样,这些简易但是坚固实用的防御性建筑物之内,并没有节日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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