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斌看向神情同样不好的张大牛:“怎么回事?”
张大牛笑了一下,眼眶泛泪:“我爸当初就是摔倒在这前面两百来米的路上,但那天下了大雨,天又黑,路上也没一个人,躺到了大早上,后来一病不起。送去医院,医生又让我们回来,后来......”转回头擦了擦眼。
霍建斌抬了下眼睛,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才是。”
张笑笑抬起眼看着李莞,忽然道:“小哑巴最喜欢爷爷了,现在爷爷不在了,肯定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李莞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让她噤声,这孩子怎么总爱说别人的闲话,但也不好在总人面前落她女儿的面子:“你要是想她就去看看她。”
张笑笑撇撇嘴:“不了,我才不想跟那傻子,和那一家人撞上。而且,而且小哑巴,真的嫁人了?”
李莞面色一黑。
张笑笑抿着小嘴,眼底一阵嫌弃又一阵同情,翻腾来,翻滚去,搅得心头不宁:“我和她一样大,我还在读书她就那样嫁人了,这都什么年代,我要去报警,你们还不肯,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都觉得,我跟你们一样坏。”
霍忆持望着两边街道的路灯,从眼前所能看到的,到更前面看不到尽头的,一直延续到街尾,延续到他们站立的位置,更是向后一直扩散着,扩散着,并且不断地往各条分支延伸。
或浅或淡,或明或黯,将小镇子错落有致地裂变成一个一个的小方块,这条街道的路灯虽然明亮了,但还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路灯,泛着一丝一丝微弱的奄奄一息的光芒。
若把这个小镇当成一个完整的人,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人体内的其中一个细胞,关在自己的细胞壁里,苟延残喘,最后萎缩褪化,宣布死亡。
“小孩只看到对错,小人只看到利益,大人什么都看。”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夜已深,霍忆持和霍建斌看了眼时间,也打算要走了,再次感谢了今夜张大牛一家邀请他们伯侄俩吃饭,便起身离开。
路上,霍建斌看着霍忆持一直在看路灯,时不时地皱着眉头,细听还能从他口中听出一句似是抱怨,似是嘟囔的语气。
“你在想什么?”
“没。”
“还在为试验品的事情忧心?还是担心没能找到试验品,不能在过年前回去?”
霍忆持道:“那么早回去,等着被我爸妈骂?”
霍建斌问:“快毕业了,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霍忆持依旧笑:“或许到国外去,攻研考博,发表几遍有专业性的论文,日后回国,带着一腔爱国热血,然后回母校工作,带研究生,等到跟你差不多年纪了,就被安排相亲,结婚生孩子,然后一直忙碌着自己的科研工作。”
霍忆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目视着前方,大步远离,神采飞扬。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霍建斌脸色黢黑。
专心于自己的科研工作,忙碌得脚不沾地,对妻子,对儿女关心甚少。而后离婚,家产孩子也对半分。而离婚,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同的。
霍忆持止步不前,目光向那处喧闹的源头看过去。
“这是在吵架?”
“这不就是你上回救的人家。”
霍忆持没答,但紧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诧异。
霍建斌提了下老花眼镜,“又出事了。”
霍忆持紧了紧眉心,冷风飕过,灌得他额角阵阵发紧。
以为自己成熟了,可以对着一些寻常小事抱着见之不理的态度,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像个莽撞的孩子,做着一些脑袋发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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