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心头甚是疑惑,他本以为方浣秋是先天性心脏病,症状也确实跟以前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弟的先天性心脏病的症状相似。但其实那天方敦孺也没具体说是什么病症,自己是主观猜想。现在听这张神医说的头头是道,倒是有些满头雾水了。
“结了诊金,老夫要走了。承惠十两银子。”张神医摊开了手。
林觉忙道:“神医既知其病症,难道无救治之法?哪怕是开副药方也成啊。”
张神医道:“若是别人,老夫自然是会开方子的。但您是林家公子,我不好隐瞒于你。寻常肺病自然可以吃些川贝枇杷桔梗之内的药方来缓解。但这位姑娘的肺病应该是从娘胎带来,乃先天之症。神仙也难救。年纪越大,越是难以承受。老夫可不能随便开方子。救不活人,岂非砸了老夫的招牌么?”
林觉微微点头道:“明白了,有劳神医了。我着人拿诊金给你。多谢神医。”
林觉拱手进屋,让绿舞拿了十两银子去付诊金。这张神医确实够黑的,就这么跑来一趟,什么都没干,便是十两银子的诊金。难怪当初林有德而小女儿一个热毒之症都花了四十两银子,请的也是这位张神医,黑的要命。
似乎是拿了银子没干事,良心有些不安。张神医临走前通过绿舞的口告诉林觉,此刻病人不能移动,须得静养恢复,待病症过去才可送她离开。否则怕是立刻便要出人命云云。
送走了张神医,家中三人围着方浣秋皱眉苦脸。怎么就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来,现在可怎么办。
床榻上的方浣秋在经历了一番痛苦之后终于缓了过来,呼吸逐渐平稳了许多,人也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时,看见林觉正关切的坐在凉塌旁,绿舞正拿着帕子替自己擦汗。林虎也正瞪着眼睛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惭愧不已。
“林公子,绿舞妹子,林虎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让你们费心了。”
林觉忙道:“何出此言?你现在感觉怎样?”
方浣秋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林觉忙摆手道:“不要乱动。”绿舞也硬是压着方浣秋的身子不许她起身。就这么轻微的一折腾,方浣秋也已经面色发白,香汗淋漓了。
“你这样子是动不得的。你自己的病你该比谁都清楚。刚才郎中说了,你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乱动的,只能静养。这样吧,你现在只能住在这里,你告诉我先生去何处会友了,我去找先生禀报此事,得他准许。”林觉沉声道。
方浣秋当然知道自己的病一犯会是怎样,起码需要静卧两天才能重新起床活动。她心中后悔不已。她的病是不能生气不能恼怒也不能剧烈动作的,刚才若不是自己使性子,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我实在是抱歉的很,刚才是我的不对。要住在这里么?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要不然,等我稍微好一些雇辆车走吧。”
林觉皱眉道:“你怎还想着这些?能走的话我说那些作甚?现在动弹随时会有危险。快告诉我先生在何处会友,我去禀报。”
方浣秋叹了口气,低声道:“好吧。爹爹去了知府衙门。是知府严大人约爹爹见面的,你去知府衙门便能见到爹爹。”
林觉一愣,旋即释然。方敦孺虽人不在朝中,但在朝中却是有很多官场上的好朋友的。只是没想到杭州知府严正肃也是先生的好友。
林觉立刻出宅,顶着大太阳前往州衙所在的北城盐桥街道。这里是杭州府一些衙门机构的所在之地。府衙广场上空无一人,衙门大堂大开着,堂上只有个值事官和几名衙役坐着闲聊天。
林觉进了大堂,值事官和几名衙役停止说话都向林觉看来。
“是来告状么?状纸拿来。”值事官问道。
“不告状,在下是来找人的。”林觉拱手道。
“这里是衙门,找人怎地跑到这里来了?不告状便出去。”值事官斥道,转头再不理林觉,继续跟几名衙役谈笑。
林觉拱手道:“几位通融通融,帮我禀报进去,请方敦孺方先生出来,我是他的学生,家中有事找他禀报。”
“什么方敦孺圆敦孺的?这里可没这个人。出去。再不出去,便要叉你出去了。”值事官怒喝道。
几名衙役亮了亮手中的杀威棒笑了起来。
林觉觉得跟他们啰嗦无益,走到衙门口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侧门可进。没找到侧门,却看到了衙门前立着的一面大鼓。林觉也顾不得了,抓下鼓槌对着大鼓便是一顿猛敲。咚咚咚的鼓声震得耳鸣。
堂上几人冲了出来斥道:“混账东西,作死么?这鼓也是你乱敲的?若无状告,敲鼓便先打你十棍子。”
林觉不管,继续敲鼓。两名衙役骂骂咧咧的上来抓住林觉往堂上叉。值事官骂道:“这刁民,打十棍子。”
林觉用力挣扎着,几名衙役按他不住,一边骂一边纠缠。正纠缠着将林觉拖到堂上,按在地上要打棒子的时候,忽见后堂一名黑衣老者探出头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严大人问前边出了什么事?何人击鼓?吵得他和朋友喝酒都不安生。”
“江师爷,没什么事,一个神经病的小子乱敲堂鼓。打几棒子便撵出去。”值事官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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