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几层楼梯,便发现一个尴尬局面,这中年男子的头已半秃,闪着得意的亮光,还精心地将几缕珍贵的发丝捋成一个小束,系了珠玉头带,这……画面甚美。
舒墨忙转过头,不好正视。
酒楼里面倒是有好几进深,转了几个弯,便有一间雅座,座外种着几颗翠竹,而里面传出来的是琵琶扬琴之声。
曲声如珠玉倾泻,抑扬顿挫,算是颇上乘的水准,她想,虽然不能与京城中的圣手相比,但在这小城中,应当已是首屈一指。
扬琴虽然要稍弱些,稍显做作,但也算听得入耳。
中年男子笑容满面,朝着舒墨郑重地欠了欠身:“舒师爷,请进。”
舒墨努力不去看他的头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大手笔,应当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什么歹事。舒墨便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见里面是一张紫檀大八仙桌,上面蔬果酒馔,十分丰盛,香气扑鼻,舒墨觉得更是肚内饥饿了……
但还不是吃的时候。
她环绕一圈,首座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公子。一身紫色长袍,气质上佳,高挺鼻梁,一双丹凤眼,笑起来很是和煦,不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冷清。
在他身边坐着两个女子,弹琵琶那个有些眼熟,竟然便是昨晚在花船上见过的头牌如月姑娘。
今日她穿着淡蓝色外褂,月白色长裙,清爽得犹如一支蔷薇花,极其动人。
舒墨见到是她,呼吸微窒。
想到昨日“流花舫”于妈妈那肥油可憎的面孔,一个劲地说着司靖宸在花船上呆了一个月,为如月姑娘一掷千金,如月姑娘又是如何迷恋于他,愈发往艳情暧昧里说,就跟蹲在床脚都一五一十看到了似的。
再怎么不愿细想,也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他将她拥在怀中、百般爱怜的模样,舒墨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一点墨迹晕染在水中,丝丝缕缕,微乱方寸。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暗嘲自己管得太宽。
司靖宸是她什么人?她又算是他什么人?
君陌舞早已死了。
就算君陌舞没有死,也不是他什么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少年的玩伴罢了。
而且,他们之间,早已隔了一道银河,那道银河的名字,就叫做……
血海深仇。
想那么多做什么。
那中年男子见舒墨似乎是微微一怔,不禁打趣:“如月姑娘果然风姿卓越,连这位才华横溢的舒小公子见到也都惊艳。舒小公子,这位是我们涿州城最著名的乐姬,流花坊上的头牌如月姑娘。”
如月展颜一笑,她容貌端正华丽,的确是个难得的佳人,笑容中却似总凝结着一丝丁香般的愁绪。
是啊,这样的女人,男人谁能不喜欢呢。
如月朝着舒墨略点了点头示意,眼神却也是微微一怔,这位小公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流花坊上的客人多如过江之鲫,她不可能一一都记起来,况且在她心中,现在都被那一个人占满了全部的空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位置了。
舒墨整理一下思绪,对着如月也笑了笑。
这一笑,心结尽解,便再也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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