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首看向汉宫秋:“这位公子只怕是有个多舛的命途,若是守住己身不与世俗牵连过多,或许世间上还能少些瓜葛纠缠……”
汉宫秋点头笑笑便作罢,来自楼梯下的门外的人声似待沸的水中泡泡一串串窜上来,连绵不断,他也就把这些话随口听听,一起从另一只耳朵送出去就完事。
“大师的劝诫在下记住了,只是现有要紧事,耽搁不得,有缘再与大师相约探讨这些红尘俗世。”
这稍一耽搁,花轿已经进了宫门,大长的队伍,实在也看不出来该在哪插手。
“少主……”墨玉健步从楼上跳下来,寻了处稍空的地拉住正欲施展空间术的汉宫秋。
“少主,你就这样肯定进不去的。”他补充道:“虽说今天是太子殿下大喜日子,普天同庆,但那皇宫有专门设好的结界,你这么进去,不是找死么!”
后面抬着嫁妆的家丁长长的一条,跟随送嫁的婆子丫头小侍从眼见就要进门。
墨玉还在苦口婆心劝导什么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就见自家不省心的少主闪身出去,一晃眼消失在送嫁队伍中,紧接着他旁边凭空多出来个人,身上跟没长骨头似的,只穿着一件里衣就往地上倒。
这要是直挺挺倒下去,硬石板地上这么一磕,不受大伤头上也得破层皮。刹那间墨玉什么想法都没转过来就已经伸手接住这个可怜的小厮,再抬头,越过人头找过去,哪里还有汉宫秋的影子。
……这人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胆儿忒肥!
苏合香成亲是苏家的大事,但是苏渊竟然没在这种场合出场,实在薄情寡性。
汉宫秋跟在队伍里,仔细思考一番现在的形式。
成亲无非要过三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如果说什么时候最好动手,要么就是拜高堂之时,出其不意杀了李皇,要么就是隔天给皇帝以及后宫众妃嫔敬茶之时。
只是等隔了一天,到时候不论做什么都有颇多限制,面见皇帝需检查身体有没有携带他物,敬的茶也会受到检查确认安全,困难重重,绝没有今天方便。
可是她要如何做?
用剑?用毒?还是什么暗器?
只是,不管事成与否,苏家都难逃大难,此刻苏府仍旧披红挂绿不见人撤走,苏长容也跟在前头护送,难不成自己之前的猜想真的都是错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诛九族的大罪,这几日她又完全没对苏家任何人吐露风声,难不成为了报仇不打草惊蛇,连苏家一家都不顾了?
又或者,苏合香有什么万全之计?
思忖间,大队伍已经停下,然后送嫁队伍被引向东宫内宅方向。
一对璧人走上层层台阶,三月三惠风和畅,天朗气清,苏合香着一抹火红嫁衣随着上升的台阶一点点出现在汉宫秋的视线里,春风吹过,仿佛还能看到盖头下一节白皙玉颈,耳尖垂下的红石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看得有些出神,旁边同行的小厮回头忙催他跟上,汉宫秋才愕然回首离开此处,试图借机混入群臣,就近观察。
亏得平日里为了躲避秘岛之人,学了不少换脸的法子,凭借此法转转换换,由小极大地进行一番套路,汉宫秋总算赶在拜堂之前光明正大地站在大殿之中。
此刻他顶着新任宰相的脸站在靠前的观礼处,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绝对能及时掌控局面。
余光四处扫荡,上座为帝后,但皇上旁边下位一点的地方还待着一个人。
她一身宫装,容貌极丽,冰晶白雪一般的肌肤在一众人中尤其显眼,更备受瞩目的理由,或许也是因为她受宠得有些不合法度。
帝后坐在那里受拜那是不可置喙的,可以她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个宠妃,怎能就这样坐在旁边,受太子太子妃的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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