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摩托车的轰鸣声,急风掠过树林的声音,雨水声,全都混杂在一起,正在兴头上的孟姜女根本听不见陈长安在说什么。
“臭娘们!我说你不能再追了,流星要掉下来了,再靠近咱俩都得死!”
陈长安嘶吼着,甚至喊破了音,发出了可笑的如绵羊临死时的声音。
他从没见过流星冲撞大地的样子,却曾见过火炮咆哮着将一个山丘轰成平地模样。
那还是去年的夏天,海港市的戍卫部队,在郊外搞的一次对公众开放观礼的实弹演习时的事情。
而之所以有了那次演习,听说是因为当时戍卫部队里的军官贪腐问题实在严重,把部队经费的窟窿搞得太大,甚至到了拖欠士兵军饷,多达半年之久的地步,所以军队为了快速筹措资金填上这个窟窿,避免哗变,这次演习便史无前例的卖起了门票。
是时,无数的军人冲上街头卖票,城市里也尽是关于这次演戏的广告,无论报纸,广播、亦或是电视,如若不知事情原委,倒也不失为全民参与的一桩‘盛世’。
票价三十元,凡是海港城的居民都可以花30块钱买门票去观看演戏,各中小学,还有各个公司团体是硬性要求,是必须全体购票观礼的……
那一天,军队也是卖了力气的,拉出来了几十门火炮把库存的弹药一股脑的全打了出去,让混进去看热闹的陈长安顿觉那三十块钱花的物超所值。
有人将那次称之为海港市的烟火秀,话虽讽刺,但不得不承认火炮齐鸣时的那种魂灵都在战栗般的震撼,成百上千枚的炮弹呼啸着,一颗接着一颗的轰向山丘,所到之地烟雾升腾连成一片,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陈长安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之中,乌云之下那颗还在不断加速的下坠的流星,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
此时他已经能隐约看清坠星的模样,大如磨盘,剧烈的燃烧着,并带着十几米长短的黑烟,虽不清晰,但已经能听到它那恐怖的呼啸声,和将附近空气燃烧殆尽所发出的空气爆裂的声音。
陈长安确信到时候这颗坠星的威力,应该绝不会次于一次火炮的齐射,甚而有可能光是撞击的余波都可以将他和疯女人掀翻到天上去。
不能死在这儿,陪一个疯女人殉葬,不值得……
“停下!”
陈长安拼命的喊叫,因被捆绑着双手像蛆虫一样摇晃着身体,可孟姜女仍旧置若罔闻,她的眼神里已经被一种不能让人理解的狂热所填满。
陈长安放弃叫醒一个深陷梦中的人,他决定放手一搏。
死亡。
是真的能让人心生恐惧,又能让一个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个没有面临过死亡的人,是从不知道身体里在这种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的,这种时候虽不过是精神力量在作祟,但人在不可控制死亡的时候,这却是仅仅能抓住依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像是此时的陈长安……
雨下的很大,让人有一种水幕中穿行的错觉,摩托车也不过是汪洋中的一群小船,船上的人在庆幸死亡还离得很远。
陈长安看见在他们的左前方有一道黑影,一二百米左右,应该是块从山上跌落的石头,在水幕后面,像是在动,大概只不过是水幕让光线发生了偏移,从而给人带来的错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子能不能活到老死就看这一下了!!”
陈长安鼓足了平生的勇气,颤颤巍巍的从挎兜里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这回孟姜女注意到了陈长安,并听到了他的自说自话。
“不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英年早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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