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薛泠坐上出宫的马车后,有个念头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
要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当然也知道这实现起来太过复杂,可是自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不必每日醒来后就有一堆宫婢围着她转,吃饭时也能随着自己心意想用什么用什么,不必担心哪道菜好吃却不能多吃,更不用隔三差五就鬼鬼祟祟如做贼般的跑去代批奏折。
甚至于比未出阁时还要来的快乐。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走掉,她现在所依靠的仍是从宫中带来的钱财和他人的帮助。离开了皇宫隐姓埋名叫她靠什么过活?
带着些许鱼腥味的风吹过薛泠的脸颊,她很认真的注视着严玢,“这次出宫不仅是为了这些,还因为你也在西北,我想看看你。”
严玢眼神波动,没想到薛泠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这大概是我做的最随心的一件事了吧。”薛泠笑了,“想出宫就出宫,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严玢,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底气。”
两人间的距离过近,几乎导致薛泠说话间要忘了换气。
“如果不是你的帮忙,徐锦芙就不会进宫,那些京城里的人也就无人会帮我,我也不能走得这么从容。我说这话不是怪你的意思。”薛泠见严玢开口欲解释,“不论之前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但我说的却全是真的。我不愿待在那个地方,所以说你做的事我也是真的很感谢,不论是这次短时间能出来,还是以后永远能从那个地方离开。”
“你如果不想回去,我可以帮你?”严玢确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薛泠又笑了,“你要怎么帮我?是伪造一场意外,从此我便隐姓埋名,世间再无薛泠这个人?还是你能叫那人下旨还我自由之身?”
严玢语塞,“我,你若是就此不回宫,我能为你摆平。”
“那之后呢?”薛泠眼中噙着泪,“我从此以后就是个死人了,我要靠什么维生?是靠你严大人的施舍,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院子里避世过活一辈子吗?这样有一天你不再愿意可怜我了,你还是那个手握兵权的枢密使,我呢?”
“不会。”
薛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不论哪一种都不会发生。”严玢前倾抱住了薛泠,一手拍着她的后背,“我会帮你,一步步离开那个你不喜欢的地方,你要相信我。”过去对她说的话可能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可是严玢这一刻说的确是自己多日来所想。
薛泠被他抱住,有些无措。她不是感受不出来严玢对她的意思,可他有自己的鸿鹄之志。对于她自己而言,也不过只能最多当个金丝雀罢了。那样的生活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挪到另一个笼子。
而她以为严玢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他总是要去争那个位置的,坐在他身旁的人或许是能随时给他建议的徐锦芙,又或是其他能借此拉拢世家的贵女,总之不会是她这个离经叛道之人。
她不敢信,她怕信了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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