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稹一脸苦笑，看着盘坐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若拙，表情无奈。

就连这等超越了法相的一拳，都无法让姬长符止步，只是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那即使他拼上性命，恐怕也难以抵挡的住。

更何况，他如今也已经是油灯枯尽。

季元稹不能莽撞，如今天琅山再也没有能够阻挡的住姬长符脚步的人。

没有激怒他还好，若是将姬长符的怒火挑起来，恐怕天琅山数百年的传承，就真的得断代在他们这一辈的手里了。

只是一瞬过去，姬长符周身的金色罡气便重新聚拢了回来，细小的伤口也随之消失不见，拳头之上再无一丝瑕疵，如玉石般晶莹无漏。

姬长符缓缓降落，直至移动到和季元稹一个水平线上，看着眼前默不作声，握紧拳头的季元稹，他的表情淡定，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刚刚这惊世一战，只不过是路途之上的一道小插曲，丝毫不值得在意一般。

姬长符落于地面之上，跨步走上了三千白玉台阶，与季元稹擦肩而过，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咔嚓...”

季元稹的拳头紧紧握住，复又松开。

他的眼睛虽小，但是其中的怒火已经溢于言表，再也无法保持住之前的风度，整个身躯都气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几次想燃烧所剩无几的生机，上去和姬长符拼命，让他知道，什么叫宗师不可辱！

但是，他赌不起。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意气，而去葬送了整个宗门。

这担子，他背不起。

季元稹只能握紧双拳，默不作声的看着姬长符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登上阶梯，直奔山巅而去，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姬长符的身影逐渐化为一道黑点，消失不见，季元稹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夜色渐深，飒飒冷风吹过，将他的斗笠吹翻，露出里面一头斑白杂乱的银发，季元稹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这一战过后，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季元稹终究还是没敢对姬长符出手。

战前，或许他是天琅山乃至整个天下，最有希望证就人仙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的武道之心已丧，此生再也无望成就人仙。

罗昭倚着长剑，看向跪倒在地的季元稹，紧紧抿着下唇，神色难以言喻。

这个双眼无神的老者，曾经也是执掌过天琅山道统，威震武林一甲子的武道大宗师。

如今却连对姬长符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

姬长符迈步走在这三千白玉阶上，并没有纵身踏虚而过。

这是对曾经破碎而去的剑圣，所保留的最起码的尊重。

这种强者所留下的传承，不管是什么，都值得后来人去认真揣摩。

像是这三千玉石阶，天下人都觉得这是对肉身的淬炼，其实，这石阶对于磨炼神魂所起到的作用反而更大一些。

修行越到后面，对心灵以及神魂的要求就越高。

到了修意宗师，修炼的便是神意，又名神魂。

这条道路，玄之又玄，悟到了就是悟到了，只需一刻；悟不到就是悟不到，任他再是不甘，枯坐面壁一甲子，也还是原地踏步。

修行如修心，需得时时擦拭，勿使沾染尘埃。

回顾往昔，姬长符这一生无暇无漏，走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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