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具体脑区、神经元、离子通道等因素,用类比的方法看这‘快进’的原理,倒也简单。只要你明白我们脑子的大体运作原理,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们的大脑处理信息的主体是神经细胞,也叫神经元,这些神经元通过动作电位的发放来对外发声、互相交流。虽然具体原理没办法在亿字以内解释清楚,但是我可以偷换个概念——诸位都知道摩斯电码吧?大家可以把‘动作电位’想象成摩斯电码里的‘哒’。
摩斯电码通过敲击间隔的长短进行信息的区分(也可以通过敲击的持续时间判断,道理是一样的),那么决定其单位时间内信息承载量上限的东西就是‘每次敲击声音的持续时间’,只要电码中两次敲击时间的最短间隔比‘哒’的持续时间长,那电码在获取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重叠。反之,如果‘哒’这个声音持续1秒,那你‘哒’与‘哒’的间隔就不能小于1秒,不然前后两个‘哒’就会发生重叠,造成丢帧。
那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这个神经元的‘哒’一次持续多久,神经元的种类各异,动作电位的持续时间也都不同,但是基本上都在1毫秒左右。配合人脑中近乎10亿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又会产生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突触连接,再加上即便动作电位有重叠也可以进行信息辨识的强大能力(神经元的动作电位并非高中课本所言的0或1)……
可以说,大脑的理论潜力,远超我们所能想象。
而罗示,正打算用这个潜力,将本来只用于回忆和前瞻的‘快放’功能,在不发生癫痫的情况下,扩散到全脑。如果成功,这就可以直接让禁锢自己的‘系统’死机。
……
神殿,
姜簿正坐在外殿发呆,王四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诶,不朽,干哈呢?”王四依旧是一身道袍,抖着腿、晃着肩,甚是没6儿的跟姜簿打了个招呼。
“……祭祀,怎么说你也是个出家人,这样真的好么……”
“诶,无妨无妨,道,就是要随心所欲无所依,你不懂。”
“……我确实不太想懂……”
“不扯这些高深的,用不用我给你算一卦?不收钱。”王四大手一挥。
“别闹,被你算过的人,现在还有好好活着的么……”
姜簿这话说的,还真是一屎中的,一针见血。王四,信徒名曰‘祭祀’,最善摆弄因果,我们书中所说的徐老大,能变成如今这个狗样子,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拜他所赐,当然了,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后文书中再表。
这么想想,徐好像也是个受害者。然而这世间道理几人知,恶人终归是恶人。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王五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就我徒弟王五,五十多年前你不是刚见过么?”王四面有愠色,仿佛被戳到破腚,接着道:“而且,这是命数,懂不懂,我不给他们算,他们也是那个命数,懂不懂?”
“我信了……”姜簿挥挥手,制止了王四继续自取其辱的行为(出自《盖世双谐》),“神主在等你呢,你先忙你的吧。”
要说这王四其实也就是跟姜簿开个玩笑,多年的老交情了,坑是一定要坑的,但是不能真坑。摆了摆拂尘,王四这就往内殿里走去。
这神殿,似有边界,似没有边界。是啥赶脚呢?你可以想象一下,身处一个地板、墙皮、天花板都涂满了吸光材料的房间中,而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光源又不太亮。四周仿佛是有边界的,但你又不确定有没有,也根本无从知道边界在哪。
就这,王四依然是无比精准的推开了一扇无痕镶嵌于边墙上的小门儿,走进了神殿的内室。内室站着俩人。
这里我得多说一句,咱们这书中多用到‘人’这个名词,但是‘人’指的可不一定是人。之前提到的,在罗示梦里那些打伞的‘人’,和现在王四面前的这两个‘人’,如果按照严格的要求去界定,可都不能算是人。就连王四自己也有待商榷。
王四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所处的位置都很高,比王四站的位置高出了五六米,座前引出了一系阶梯,直摆至进进内殿的这小门位置。
这坐着的人,白发如雪,此时跟王四手里的拂尘恰有一些撞衫。身着一件宽松的巨大外袍,里面长啥样咱也不知道。这人叫什无名。
而这站着的人,国字脸、鼻直口方、浓眉大眼,身穿运动T恤、运动长裤、运动鞋,俨然一位‘忠厚老实’的代名词。这人叫谭古。
王四进门的时候,这俩人正在交头接耳,坐着的听、站着的讲,声音很小,王四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神主……”王四很是虔诚的朝什无名欠了欠身,然后又跟谭古打了个招呼:“蛊惑。”
“神主,我有几个消息需要向您汇报。”王四接着就向坐着的男子说道。
什无名没有说话,抬眼看了谭古一眼。谭古立即领命,匆匆出离了内殿。然后什无名才又抬了抬手,示意王四继续讲。
“梦魇,叛了。”王四说完这四个字就停下了,似是觉得在讲下一件事之前应该先听听对方的反应。
什无名神色未变,也没说话,点了点头示意王四接着往下唠。
“第十三个信徒,找到了……”王四又顿了顿,“但是因为还没被‘赋名’,所以抵抗不了梦魇的能力,被梦魇困住了。”
“我已经送了祭品们下去了,这些祭品,即可助其脱困,又可作为坐标,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就能引导我们去接引13。”
“不必等了……”什无名这才说了第一句话,然后又用同样的音量和音调说道:“不朽、魅惑,你们两个去接一下13。”虽然音量跟刚才无异,但这话显然已经不是说给王四听的了。身处各个地方的7个信徒,也都同时听到了这个命令。
“下一件事……”什无名下完命令之后,王四继续汇报。而神殿外面,谭古和姜簿已经聊上天了。
姜簿听见命令的时候正坐在那儿发呆,人活得太久就是喜欢发呆。正待姜簿意欲起身干活之时,谭古凑了过去,一脸正色道:“不朽,刚听见神让你和魅惑去接一下13啊。”语气中透着诚恳。
“恩,我正打算过去。”
“先别着急,我认为……”谭古缓缓的凑近了一点:“接人这件事情其实不重要,那个人‘接回来’与‘不接回来’,区别并不大。”谭古停了停,好像是在让姜簿充分的理解他的意思。
姜簿一直觉得谭古的长相实在是有辱他的名号,但是转念又一想。一个成功的言者,长得确实得道貌岸然一些。
“我搞到了一些消息,明天,‘岩雀’要把‘那个东西’护送到云南一带。”
谭古之所以能够成功的蛊惑别人,除去信徒这一身份带来的‘能力’之外,还是因为他大多说实话,实话动摇人心的力量要强于谎言千百倍。他能让别人相信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他的想法确确实实是正确的,只不过有的时候正确的东西不止一个,甚至两种正确截然相反,而谭古擅长的就是,煽动一个,扑灭另一个。
他在这方面得心应手,据说他还是个记者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善于且乐于玩弄人心了。从古至今,老百姓都是智高者与话语权的玩物,他们被限制与引导,在诸多‘被修饰过的事实’和‘没有逻辑的肆无忌惮的推论’当中不亦乐乎的发挥着自己可怜而单调的想象力,轻易地受到‘主流思想’的灌输与强暴,最终带着他的‘被击溃至体无完肤之后又按照主流思想卑躬屈膝的重塑过’的‘本心’,加入到时代的洪流中来。
而其中屹立不倒、傲然挺立的人……体无完肤的往往就不仅是思想了。
越是言论自由的时代,思想的引导就越容易发生,人们却还越发觉得自己的思考是‘自由’的。‘争辩是言论自由和思想开源的表现’是这个时代大背景下最强有力的谎言,而建立在这一谎言之上的,是‘面红耳赤的争论’、‘毫无逻辑的谩骂’、‘不择手段但限制于自身能力的抨击’与‘即便认识到错误也毫不退让的坚持’,其衍生出的是过度的自尊与盲目的自信,以及一颗更易被人操控的心。
姜簿想的没有这么细致,但他以前确实仔细思考过这类问题,毕竟他的资历最老。他还在皇城司上班的时候,就要每天思考怎么通过‘舆论’来引导时代的走势,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舆论’这个词儿。
姜簿把谭古的建议又反复的考虑几番,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这第十三个信徒,接回来与不接回来其实区别确实不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要谈及信徒的一大特点了。
普通生命体受到基因和环境的共同影响,而信徒则不然,信徒这一级别的存在,不仅不被环境所诱导,还能返过来诱导环境。每个信徒都有一个堪称bug的异能,而这异能的背后是一种特质,这种特质就如同信徒的基因。这种基因过于强大,过于自信,所以他根本不会对周围环境做出反应,甚至会反馈周围环境使之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举个例子,假设一个信徒的本源是水,那么如果他生活在一个没有水的星球上,他也并不会被渴死。相反,任何生水的反应及其前体反应都会增熵减焓,导致任何反应都向着生水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进行。
所以说,若是一切顺利,这13没出问题,那他作为信徒,早晚也会找来神殿,拜于神主座下。
更何况,错失机会之后,不知何时才能把‘那东西’再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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