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
眼见陈正泰要告辞,李世民觉得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便索性道:“朕听说,你想让遂安公主的公主府移至大漠营造。”
“是,学生提过。”
李世民皱着眉头道:“这是何故?”
陈正泰脸色很平静,他知道李世民在细细地观察自己,所以如无事人一般:“遂安公主愿为恩师效命,她常常说,自己的身体发肤都受之恩师,若能为恩师分忧,便是万死也甘愿。自来就有公主出塞和亲的事,可若是能为大唐镇守北疆”
李世民听到此,就没查给他翻一个白眼。
这不摆明着是你教的吗?
遂安公主是骗不了人的,她会说什么话,朕能看不出来?
李世民懒得再跟他打哑语,摆摆手道:“你不必说这些,朕只想知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学生?”陈正泰一愣。
李世民颔首道:“你说罢,朕不怪罪。”
陈正泰道:“都说君王死社稷,天家无私情。学生所想的是,自汉以来,从汉高祖开始,他们便连死后,都要将自己葬于军事要害之处,希望借用自己的陵寝,来保卫社稷的安危,那么,我大唐难道连大汉高祖皇帝都不如吗?遂安公主此举,值得赞赏。”
陈正泰所说的这个典故,其实就是汉高祖刘邦选择陵寝的时候,将长陵设置在了军事要冲了。
寻常人给自己选坟墓,还会选择风水吉地,可刘邦不一样,他选择将自己的长陵,当做一个要塞。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帝王的陵墓,耗费极大,除了地宫之外,地上的建筑,也是惊人。
而陵墓修建,汉高祖下葬之后,为了保卫陵墓的安全,还需大量的卫兵镇守。
于是乎,将长陵选择在长安的重要要冲上,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就是花一分钱,办成两件事。
同样都要派驻军队镇守,那么为何不将其设置在匈奴入侵的要冲上呢?
一旦匈奴入侵,进入了关中,首先要面对的不是长安城,而是长陵这一座军事堡垒。
如此一来,汉高祖死后,也可以将自己作为屏障,保护自己子孙的安全。
当然,他自己想必也没有想到,此后自己有个曾孙,人家直接出了大漠,将匈奴暴打了几顿,北方的威胁,大抵已解除了。
所以他这长陵,也就从要塞,变成了大汉王朝的腹地。
很显然,陈正泰的话,是李世民没想到的,他若有所思地道:“区区一个公主府,也可有长陵的效果?”
陈正泰笑呵呵地道:“学生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可若是公主府不营造在那里,谁敢投钱呢?”
李世民一时满带着疑虑,他沉吟片刻,才道:“如何选址?”
显然,他也想试一试,大唐也要将这大漠当做腹地。
虽然这看上去好像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可任何帝王都有这样的冲动,永绝边患,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
而且,就算营造出来,当真会有危险的话,那么索性废弃就行了。
陈正泰却是道:“这个得问遂安公主殿下了。”
李世民冷笑道:“你少来说这些,问她,不就是问你吗?”
“哎呀。”陈正泰扭扭捏捏地道:“恩师这样说,可折煞学生了,学生”
李世民一挥手:“少啰嗦,过几日给朕上一道奏疏来,将这选址和营造的规格,统统送到朕面前来,若是再遮遮掩掩,朕不饶你。”
陈正泰尴尬地点头,连忙告辞,一溜烟的跑了。
“我的亲儿,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在房家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房夫人发怒了。
却是房遗爱手背受了伤,因为揍人的缘故
房夫人一看手背的淤青,便暴怒,这府中上下人等,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房遗爱只是在那嚎哭:“那狗奴骨头这样硬,儿只打他一拳,便疼得要命了。”
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叫。
房夫人心疼得要死,在一旁陪着流着眼泪道:“好啦,好啦,你别哭啦,母亲自会给你做主。”
这时,房玄龄倒是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做主,做什么主,他无端去打人,如何做主?他的爹是天子吗?即便是天子,也不可这样胡作非为,小小年纪,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宠溺的结果。”
房夫人顿时大怒道:“阿郎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不是你的骨肉,你就不心疼?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虽是大怒,其实房夫人是底气有些不足的。
房夫人其实很清楚,这房遗爱确实是顽劣得出了名的,也不知将来该怎么办,她现在还在呢,将来若是她不在了,有人欺负他,怎么是好?
房玄龄重重叹了口气,很是无力地道:“怎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啊。”
不过他的语气明显的缓和了,低眉顺眼的样子:“我这为父的,不也是为了他好吗?他年纪不小啦,只知成日游手好闲的,既不读书,又不习武,你也不想想外头是怎样说他的,哎将来,此子必定要惹出大祸的,败我家业者,必定是此子。”
房夫人又怒了,猛地张大了眼睛,直直地瞪着房玄龄。
房玄龄在这带着火气的视线下,吓了一跳,顿时泛起满满的求生欲,立即转移开话题道:“今日我去见陛下,说是太子上了一道奏疏,令遗爱去给太子陪读,哎我这是担心啊,担心他一旦到了太子的身边,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就是大罪了。可圣命已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夫人,为人父母的,要为子孙做长久计,若是子孙不肖,今日宠溺他越多,那他将来遭的难会愈多啊!我们房家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贤夫人怎么忍心最后看它败下去啊。”
房夫人果然中计了,听说要去伴读,一时之间也有些担忧起来,蹙眉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房玄龄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生恐她又抓住自己什么话柄。
良久,看她没有再对他发火,才语气更温和地道:“做爹娘的,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只是凡事都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为了遗爱,真真的担心得一宿宿的睡不着,寝食难安啊!不就是希望他将来能争一口气吗?也不求他建功立业,可至少能守着这个家便好。”
房遗爱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怕房玄龄的,便也不嚎哭了,只躲在一旁,一声不吭。
房夫人则是目光闪烁着,似乎心里权衡计较着什么。
这令房玄龄看她还是不吭声,又开始担心起来了,努力地检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似乎没什么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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