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时脑袋里冒着疑惑的泡泡。
因为今日东宫里的气氛怪怪的。
遇到的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只有见了他,方才脸上露出些许的笑容。
等他走到了陈正泰办公的詹事房时,却见陈正泰正在奋疾书着什么。
这令李承乾觉得更加诡异了。
“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承乾觉得像是见了鬼似的。
陈正泰缓缓地抬头起来,只瞥了李承乾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我乃东宫少詹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在此伏案办公。”
李承乾一愣,随即兴冲冲地伸着头盯着桌案上的东西,口里道:“来来来,我看看,你办什么公。”
陈正泰看了她一眼,随即直接将自己跟前写了一半的纸撕了,揉碎了,作势要一口吞下去:“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将它吃了。”
李承乾哈哈一笑:“好,不过去,你来了东宫好,从前都是我往二皮沟去,今日我们玩什么?”
“玩?”陈正泰摇头道:“不玩,我得先熟悉一下东宫的事务,这是李詹事的吩咐。”
李承乾立即露出了不满之色:“你搭理他做什么?孤固然崇敬他,可孤历来对他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你不必理他。”
“这可不成。”陈正泰很认真地道:“李詹事说的好,我初来乍到,理应本分,不能让师弟将我带坏,不,到底是谁带坏谁来着。不管啦,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师弟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李承乾听着,顿时气得自己的心肝疼,回首问站在一旁的文吏道:“李师傅这样说的?”
文吏面无表情地道:“是有这样说过。”
李承乾顿时脸上憋红了,随即深吸一口气,又无所谓的样子,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是粗枝大叶的。
陈正泰此时却是道:“殿下,你来,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李承乾便坐下,宦官给他斟茶来,先给李承乾斟一杯,再给陈正泰斟一杯。
陈正泰正要去喝,宦官忙道:“陈詹事,小心烫嘴,再等一会。”
“噢。”陈正泰点点头。
宦官才退到一边去。
李承乾性子急,忙道:“到底什么事,你说便是了。”
陈正泰道:“我今日来,看到东宫上下人等都生活得很是拮据,哎……你看他们穷的,有的属官,一个月才七八贯的俸禄,小吏呢,就更惨了,还有那些卫士……他们都是师弟的心腹啊,是一家人,我本来想拿一些钱给他们补贴一些家用的。可这又不太合规矩,师弟乃是太子,是他们的君主,怎么不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呢?”
李承乾一愣,不明所以地道:“那你想怎样做?”
陈正泰就道:“你也晓得,现在的二皮沟那儿有了大学堂,又有了交易所,对吧。不少商户都在那搭建酒楼和茶肆呢,长安城里有的东西,将来都会有。还有那儿的民宅,价格也是日益刚涨,你想想看,这么多达官贵人和商贾都要到那进出,有的地方,可比长安城里寻常的街坊要热闹。”
李承乾咧嘴:“这是,这是。”
陈正泰随即道:“既然如此……这么多东宫之人,许多人手头并不宽裕,他们有妻儿老小,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居长安,不大易啊。若是没有一个容身之地,这让人家怎么过日子。他们能侥幸在东宫里职事,可他们的儿孙们呢?你是太子,理应要为他们多想想?”
“我思来想去,咱们可以在二皮沟划出一块地来,专门给这东宫的人营造房屋,当然……价钱要多给一些折扣,如此,也可使他们将来有个容身之处。”
一旁的文吏听得怦然心动,他觉得自己身体在颤抖,竟觉得自己两腿像踩在棉花一般。
李承乾托着下巴,犹豫地道:“可是未必就有人愿意花钱去买宅子啊,你自己也晓得他们拮据。”
陈正泰笑了:“这个容易,有钱的,自然得了咱们的优惠,拿个六七成的钱,就将宅子买了。没钱的……可以转卖给别人嘛,多少人急着在二皮沟买房产呢?许多商贾,他们时常要去交易所,还有掮客,从长安去交易所多麻烦啊,这牌价瞬息万变,耽误了一个时辰,不知耽误多少钱。给他们六七成的折扣,他们九成转卖给别人,这不就是实打实的钱了?”
陈正泰顿了顿,又道:“师弟,做人要善良,尤其是对自家人,你是东宫之主,不晓得下头人的难处,若是做太子的,尚且都无法体谅下头人,那么将来做了皇帝,又怎么给天下人恩惠呢?这账,我算好啦,这东宫各自有自己优惠的面积,便是东宫里的狗,啊不,狗就不必啦。便是这斟茶递水之人,也都有份。如此一来,大家都有实惠!”
说到这里,陈正泰露出了遗憾之色,幽幽地道:“哎……其实我想发钱来着,可惜发钱不合规矩,就只好如此了。”
站在一旁的文吏觉得晕乎乎的,另一边的宦官,竟也觉得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李承乾,想李承乾的答复,他们感觉心脏已经猛跳得厉害,等待总是最磨人的。
李承乾则是哈哈一笑,很是豪迈地道:“反正都由着你就是。”
陈正泰却道:“我先拿出一个章程来,务必要使咱们东宫上下都有恩惠。只不过……这事我还做不得主,想来便是你也未必能做主,凡事要讲规矩,到时送至李詹事那里,给李詹事过目,想来李詹事会体谅大家的。”
方才听着太子算是应承下来,身旁的宦官兴奋得都想欢呼了,可一听到李詹事,这宦官的脸便黑了,另一边的文吏更是如死了niang一般,垂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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