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东市哪一家的丝绸铺子后头,没有一些京里的大人物,否则,怎么敢在东市做这样的大买卖,这掌柜背后,牵涉到的乃是赵王殿下李元景。
这李元景乃是太上皇的第六个儿子,李世民虽然在玄武门诛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可是当时不过八九岁的李元景,却没有牵涉进皇族的继承人斗争,李世民为了表示自己对兄弟还是和睦的,因而对这赵王李元景格外的垂青,不但不让他就藩,而且还将他留在长安,并且任命他为雍州牧和右骁卫大将军。
雍州牧,就是那雍州长史唐俭的顶头上司,因为隋唐的规矩,京兆地区的主官,必须得是宗亲大臣才能担任,作为李世民兄弟的李元景,自然而然就成了人选,虽然其实这雍州的实际事务是唐俭负责,可名义上,雍州牧李元景地位超然,这京里还真没人拿他怎么样。
朝廷要平抑物价,这丝绸铺子就算有天大的关系,自然也知道,此事陛下格外的看重,所以配合民部派出的市长以及交易丞等官员,一直将东市的价格,维持在三十九文,而丝绸的只要交易,早已暗中在其他的地方进行了。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居然你们这些人,竟真想三十九文来买丝绸,这可是七十多文的货物啊,卖一尺九亏三十多文钱,你若是有多少就买多少,那岂不还要倒贴你。
掌柜明白这事的问题严重性了,因为这是抢钱。
掌柜冷冷道:“有货也不卖你呢?”
“什么?”戴胄有些急了,回头,终于在人群中寻到了刘彦。
刘彦忙是站出来,拿出自己的官威,大胆:“这丝绸,岂有不卖的道理?”
刘彦这掌柜是认得的。
这掌柜顿时开始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这样看来,对方的来头很大,于是他决定息事宁人:“那么敢问诸位客官,想要多少丝绸。”
“一万六千匹!”房玄龄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愿意和一个商贾在此磨蹭下去。
“”
这铺子里,骤然之间变得格外的安静下来。
掌柜一声不吭,只冷冷的看着房玄龄。
他本意还是想息事宁人的,因为即便自己背后再大的关系,也没有冲突的必要,生意人嘛,和气生财。
可现在当对方报出了一万六千匹的时候,他就已知道,对方这已不是买卖,而是强取豪夺,这得亏多少钱?一万多贯啊,你们还不如去抢。
于是他毫不犹豫:“滚出去!”
“什么,你大胆。”刘彦吓着了,这可是房公和戴公啊,这掌柜疯了。
掌柜的眼睛已是红了,眼里竟是露出了杀机。
说实话,脾气再好的人,现在也想杀人,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照杀不误,因为他算了一笔账,自己这店就算全部送给对方,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更何况,一旦赔了这么多,赵王殿下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呢,这亏得可是赵王殿下的钱,赵王殿下非活剐了自己不可。
掌柜厉声大喝道:“给我滚,想要侵吞我的丝绸,我实话和你们说,休想。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真以为我软弱好欺吗?来啊,还想买布吗?来人,来人都来人抄家伙,今日谁敢从这里拿出一匹布去,站在这里的人,谁也别想活!”
他二话不说,已是撸起袖子,抄起了柜台下的秤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他这一咧咧,自后院早有几个伙计冲了出来,他们错愕于平素与人为善的掌柜怎么今日竟如此凶神恶煞。
此时又听掌柜吩咐,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即抄了各种武器来。
初唐时,做买卖的人要行商,因为此前天下大乱的缘故,所以所带的伙计大多要身怀利刃,以防止被乱兵和土匪抢夺了财货,现在虽然天下太平,可是遗风还在,于是,这几个伙计竟个个拔出家伙来,恶狠狠的上前:“掌柜,你说,我们这便将他们宰了,你吩咐一声。”
房玄龄虽也是经历过战场的人,可这些年养尊处优,何况年纪大了,哪里能经受这样的惊吓,见那几个伙计,明晃晃的取出匕首,对着自己。
他固然表现的好像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可心里已慌了。
怎怎么回事?
戴胄有点懵,这是做买卖吗?我记得我是来买丝绸的,怎么转眼就反目成仇了。
后头几个大臣本是站在门口,此刻早已灰溜溜的出了店铺。
长孙无忌跑的最快,他还得留着有用之身。
那刘彦瞠目结舌:“你你们不怕王法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你们知道这是谁?”
“呸!”掌柜手越过了柜台,一把揪住了刘彦的耳朵,拎起来,此时谁管你是交易丞,他一口吐沫吐在刘彦面上,怒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市中小吏,老夫忍你很久了,你这狗一般的东西,以为有了官身,便可在老夫面前狐假虎威吗?老夫今日结果了你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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