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在这里,人们对于陈家的欠条还是认得的,这崇义寺里能接到欠条的机会不多,因为绝大多数客商都很小气,而欠条的面额又不小。
这迎客僧显然在此,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欠条,欠条是陈家专用的纸张所书的,这种纸只有陈家才有,寻常人想要伪造,绝无可能。还有上头的字迹这字迹早已不是手书,而是用专门的印刷铜字印上去,印刷工坊,在这个时代还是破天荒的出现,也只有陈家才有,这最后的落款,还有署名,陈家为了防伪,甚至连这油墨也是专门调过的。
总而言之,能折腾出这样欠条的,独此陈家一份,只稍稍一摸和一看,便能分辨出真伪了。
迎客僧立即堆出了笑容,拿着这欠条,却是可以去陈家直接兑换两万个大钱,而且这大钱,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铜,童叟无欺。
他立即殷勤地道:“几位施主,是想在此投宿吧,我们这里上好的禅院,专供似施主这样的尊客,请随我来,我们这里的斋菜也是一绝的,还有我们煮的茶,用的是清泉水,寻常地方是喝不着的”
他欢天喜地地做着介绍,边领着李世民等人进了一个专门的房子。
这是寺庙里的一个小院落,并不奢华,但是绝对清幽安静,在这古刹之中,远远听到诵经的声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李世民等那迎客僧走了,便看向陈正泰,用一种古怪的眼神道:“你们陈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恩师”陈正泰纠正道:“不能说是陈家欠的钱,陈家只占了四成股呢,绝大多数,还是宫中欠的钱,至于欠了多少,学生就算不清了,学生得回去让人算几天才能明白。”
李世民:“”
算几天。
宫中欠的钱,那不就是
朕欠的钱?
他无法理解,不过显然陈正泰债多不愁,很恬然的样子,他也暂时放下心,李世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考。
“恩师,今夜就在此住下?”
李世民心不在焉地道:“就在此住下,朕有些事想要想明白。”
“恩师若是只凭想象,是无法理解世间的事的,我方才听那迎客僧说,这里有一个茶坊,在此投宿的客商,总喜欢在那里喝茶,不妨恩师也去看看,不过最好不要让闲杂人等去,去了会引人怀疑。”
陈正泰说到闲杂人等的时候,眼睛看向张千。
张千一口气提上来,却是吞不下去,我去,陈正泰你这烂屁的东西
还没等张千反驳,李世民便点头。
人就是如此,都是潜移默化的,李世民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可现在听了陈正泰的话,心里便默认了,他颔首道:“走,朕与太子还有你去。”
茶坊就在这古刹的某处角落,有专门的僧人在此端茶递水。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客商们操着各种口音,彼此喝茶闲坐彼此交流。
李世民和陈正泰几人进去,寻了一个位置坐,立即引起了人的关注。
客商们消息灵通,听说有人打赏了十贯香油钱,却不知此人是谁。
许多客商是在此常住的,一看李世民等人脸生,上下打量,见李世民的穿戴很不凡,虽也是普通的圆领衫,可质地很少见。
于是便有人凑了上来:“敢问兄台是哪里人?”
李世民淡淡地道:“姓李,叫我二郎便是。”
“噢,原来是李二郎,哈哈,当今圣上,不也是二郎吗?鄙人姓陈”
陈正泰站在一旁,脸色古怪。
“敢问李二郎做什么买卖?”
李世民目光很锋利,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将这里的人都尽收眼底。
对方在揣测着他,他也在揣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口里道:“做的是丝绸买卖。”
“丝绸?”这陈商贾立即乐了:“这丝绸的买卖,现在想要找货源,可不容易啊,二郎,若是与货,得赶紧买,再不下手,可就迟了。”
李世民便道:“是吗?难道这物价,会一直涨下去?”
“怎么不会?”陈商贾乐了,其他人听着他们的对谈,也都不禁莞尔一笑。
这种眼神,再加上这种目光,仿佛都是在笑李二郎是个傻瓜,带着调侃的意味。
李世民自是看出了这些人眼中的嘲笑意味,他感觉自己今日又受到了羞辱,这个时候,他已想拔出刀来,将这些混账统统砍翻了,不过,他没带刀。
李世民握了握拳头,好不容易地把怒气忍了下去,才道:“我听说,民部尚书戴胄,已经严厉打击物价了,不只如此,皇帝还连几次颁布了旨意,三省六部通力协作,这才刚刚开始,这物价就算现在无法平抑,以后只怕也要平抑了吧。”
“屁!”陈商贾一听,居然直接爆了粗口:“那戴相公,我们也是有耳闻的,他倒是一副要平抑物价的样子,在东市和西市折腾,可是平抑物价,嘿嘿就那低劣的手段,倒是将人吓住了,他派了人去了东市之后,这里的物价就又狠狠地上涨了一通。你可知这是为何?”
第四章和第五章很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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