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健见陈正泰错愕的样子,骤然之间,那被白霜覆盖的长眉之下,眼睛通红了:“俺娘说,公子恩德无量,先是准俺在此上工,又给俺送了新衣,再不用俺和俺爹穿一件衣了。这样的恩德,便是俺邓家一世当牛做马,也无法报效。这双新鞋,是俺做了工得了一些钱,俺娘买了布亲手纳的,公子一定不要嫌弃。”
陈正泰听得目瞪口呆
见陈正泰踟蹰,邓健突然泪水滂沱而出,哽咽道:“公子救活了我们一家的性命啊,这是救命之恩,公子俺年幼无知,啥都不懂现如今公子给了工俺做,俺俺”
说着,哭了。
哭得极伤心,像老光棍入洞房前的喜极而泣。
身躯一抽一抽的:“公子若是不收下,俺心里便不踏实。”
“噢。”陈正泰点头,接过了鞋:“那我收啦,你好好做工。”
“是,是。”邓健闻言大喜,收了泪,千恩万谢:“俺一定不负公子,俺干活可卖力啦,就是不能糟蹋公子的新衣和工钱,每日若是不做八个时辰工,俺还是人嘛?”
呼
陈正泰长出了一口气,他仿佛发现,自己和邓健完全是两个世界,看着他哭着鼻子,涕泪横流,面上表露出来的感激涕零,疑似做梦一样,手中的鞋子外观不咋样,不过可以看出针线还不错,鞋底也很厚实,是用了心的。
寻到了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已清早起来,生了火这狗东西居然又杀了陈家的一只鸡。
陈正泰脸抽了抽,不好发作,吃过了早饭,打道回府。
过了一些日子,一艘艘粮船运抵了码头,陈正泰亲自到码头去点验粮食。
吐蕃人的反应很迅速,他们急需要白盐,再加上本身他们的粮产就高,居然很快便从吐蕃调了粮船来交易。
这一艘艘的粮船抵近,蔚为壮观,许多的百姓聚在此,议论纷纷。
“陈家在二皮沟,建了许多的粮仓,到处收购粮食,听说收粮的价格还不低。”
“疯了,眼看就要入秋,这时候收什么粮”
“倒是便宜了这些吐蕃人。
韦家
韦玄贞坐在长亭处,轻松惬意默坐,一旁的童仆在旁煮茶,一阵阵茶香四溢。
“东主,东主”
却是那黄成功急匆匆的来:“东主,不得了,码头处,吐蕃人送来了许多粮船。”
韦玄贞慵懒的抬眸,看了黄成功一眼:“嗯?”
黄成功摇着羽扇,智珠在握的样子:“此前,韦家虽卖了不少粮出去,可粮价虽高,东主还是不满意嘛?现在吐蕃人调了这么多粮来,以学生愚见,不久之后,长安的粮价只怕要暴跌。”
韦玄贞瞳孔微微收缩,随即眯着眼,继续盯着黄成功。
黄成功长身伫立,面上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已无法遮掩了:“陈家收粮虽抬高了粮价,可不久就要入秋,入秋之后,一旦秋收,这粮价怕要到谷底了,再者吐蕃人的粮络绎不绝的送来,到时,整个关中就要粮满为患了啊。”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
“立即抛售谷仓中所有的粮食,趁着陈家那些冤大头还肯继续收粮,能卖多少是多少。”
“全卖了?”韦玄贞有些不舍,毕竟这个时代粮食就是根本。
“东主啊所谓有得有失,有失方才能复得,趁着高价赶紧出粮,等到价钱低到了谷底,再买回来便是。”
“何况,韦家在长安有数不清的土地,等入了秋,这粮食一收,家中的谷仓又要堆满了。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学生不客气的说,那孟津陈氏,满门都是一群糊涂虫,这世上,再找不到这样都冤大头了啊,一旦错失良机,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韦玄贞心里极速的计算着,不禁颔首点头:“黄先生真是聪明绝顶,深谋远虑,吾有黄先生,何愁家业不兴?”
黄成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口里说,哪里哪里,东主言过其实了。
心里却不禁想,没错,老夫寒窗苦读二十载,手不释卷,又深谙世情,便是管仲再生,老夫也不觑他。
“就如此,立即将余粮统统卖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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