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经意转过身,他对阳雨汐笑道:“姐姐你醒啦?”
这十余年来,阳雨汐一直在森林中修行,实际上,对于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弟弟,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今天再次遇见自己的弟弟,阳雨汐却感到一直以来自己空虚的心,竟然充实了许多。
“为何会这样?”阳雨汐捂着心间,她无法理解,这些年来,她不断探寻着极致的真理,不断追寻着力量,不断臻化至更高的境界,但始终未能弥补心中的空洞,然而在此刻,她什么也没有做,仅仅是在这一席狭小空间中,内心便获得了满足。
“父亲母亲去哪儿了呢?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阳雨汐问道。
“这几年战乱频繁,爹爹在两年前就被官府征去参军了,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在你出走不久后便去世了。”阳福回答道。
阳雨汐沉默了一会儿,她体会着心间的温暖说:“那,今后姐姐不会离开你了。”
阳福眼中发着光高兴道:“我又有亲人啦!”
阳福又跑到阳雨汐身旁说:“姐姐,你知道吗,虽然你走了之后,家里人都说你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每次去林里砍柴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你就在森林里的某个地方。”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阳雨汐问。
“是昨天,本来我在林里砍柴,姐姐你知道吗?山林里发洪水,我被冲到了山脚,然后就看见姐姐你也被洪水冲在了山脚下。”
“这样啊......”阳雨汐伸手抚着阳福的脑门,她第一次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打量着事物。
“这就是命运么?”阳雨汐对自己说道,本来她以为这世上再无能够让自己牵挂的东西,而此刻,她仿佛找到了。
“姐姐快点呀”
阿福展开双手,一摇一摆地走在田间阡陌之中,他的侧脸在柔光下挂着天真的笑容。
两旁嫩绿的禾道随风微微颤动。
正在绿海之中弓身插秧的村民们看到阳雨汐之后纷纷站起了身,他们露出憨实的笑容挥手致意。
阳雨汐自很小的时候就担任了村里的祛邪法事。原因是有一次一户猎人误入森林,受到了邪物诅咒,一家人全身皮肤长满了尸臭般的黑色脓疮,全村药师以及术士都束手无策,恐惧瞬间蔓延了全村,术士随即要求对这家人处以火刑,以免不详传给周遭之人。
虎子是阳福从小的玩伴,也是这户人家的独子,看着虎子每天在痛苦中煎熬,临死时还要被全村所唾弃,阳福每天都垂头丧气怏怏不乐。每到深夜入眠之时,酸涩的泪水总是将枕头浸润。
细致的阳雨汐一开始就发现了。
“阿福,为何会伤心呢?”那天阳雨汐悄然来到阿福枕边,她安静跪坐在一旁,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并柔声说道。
“姐姐,虎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他和他一起玩了。”阳福哽咽道,似乎有了倾诉的对象,他因为无法抑制的啜泣浑身而颤动着。
阳雨汐怜惜地将阿福置于双膝之间,轻抚着他湿润的脸颊。
对于自幼父母双亡的阿福来说,这些年来,阳雨汐虽然是姐姐的身份,但更像是可以全心全意依赖的母亲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以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在阳雨汐的脸上看到过一丝负面情绪的流露,她总是那样温和、坚强、包容、平静。
“姐姐能明白的,小虎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就像……”她没有再继续说,只是将脸颊轻轻贴上阳福的发顶。
行刑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手执法杖的巫师严肃地站在砖石垒台之上,在垒台之上,还有虎子一家人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柱上,周围架满了干柴,垒台之下,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在正午阳光之下,虎子双眼微闭,仿佛处于一种晕眩的状态,他干白的嘴唇轻微张动着,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因为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阿弥陀佛——”垒台上巫师神情凝重低沉道。
数个身穿彩布、衣着肮脏的巫师在周围怪异地舞蹈起来,他们手中摇动青铜铃铛发出阴冷又空灵的叮叮声。
“污秽拔除,邪物退散!”巫师将法杖猛地掷地,“咚”的一声,巫师们以虎子一家为中心围成一圈,将青铜铃置于胸前,面具下的嘴唇不断诵读着。
巫师将两指合并,置于胸前后呵道“火道-火旋风之术!”
随后他将双指指向巫师围成一圈的阙口之处,夹杂着火星的火风骤然向中心处的虎子一家袭去。
但是突然之间,火风像是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被破开的火风向四周刮去,台上的巫师被吓得四处窜逃。
“怎么回事?”巫师收回双指,渐渐的,火风消失,这时才看清中央竟然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瘦小的女孩。
而这个女孩,正是阳雨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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