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那年被送去取和亲的十公主?”
沈谧看了一眼门口,莳兰和燎远都默默退下,关好门在外守着。
“可鹰族说......”
“说我已经死了是吧?”坠茵深呼吸换了一口气,又将樱花簪来回看了看摸了摸,为雀鸣带回到头上。
“我只不过是装死出逃了。谁能想到呢,我死后居然是被丢在了乱葬岗。”她提起桌上酒坛,倒了两杯酒。
皆因一国之君昏庸无能,自己的妻女在宫中死于敌乱箭之下,就连送去交好和亲的女儿也没能落得个安稳。沈谧心中一阵慨叹,难免联想杭洛国的君主。
杭鸣谦至今未立后。若说朝堂政事,皇上还是没什么好挑剔的。选贤举能从谏如流,要不然杭洛国如今政通人和国泰民安的繁华景象也不会出现。
但他的后宫确实该好好整顿一下。如今只有皇贵妃一人诞下一女为璇玑公主,难得有位昭仪有了身孕,还没显怀就死在了湖边。
沈谧被委托调查宫中之事,但涉及人物太多,他只觉纷繁杂乱,令人目眩。
“既然是姐姐的好友,那便是我坠茵的好友。”坠茵举起酒杯,在雀鸣面前一饮而尽。
沈谧没来得及拦住雀鸣,她便跟着坠茵一同一杯下肚。
“九公主说她最爱的便是十岁那年离开的妹妹。每年春天,她都会在城楼上望着北方的。”坠茵听雀鸣说起她俩曾在宫中的故事,就好像看见了姐姐,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
“九公主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将你唤作小哭包。”雀鸣刚刚没发觉,半晌过后才感到身子发热,脸庞发烫。
这酒量真是不敢恭维啊。沈谧撑起一臂从背后扶住雀鸣,怕她一会儿说激动了会仰过去。
“小哭包现在不爱哭啦。”坠茵又给二人添了一杯酒,“那过去的六年里,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深夜想起姐姐和母亲想哭,却又不敢出声,因为一被发现就会被打。这么多年,我全靠姐姐的信活下去。”坠茵回忆往事,轻描淡写,在雀鸣听来却字字诛心。
“那日我偷听到狼主说要进攻宁国,本想出逃回来提前告诉姐姐。父皇最宠爱姐姐,一定会听她说的话的。没想到被发现,险些将我打死,他们以为我断了气,便将我丢在乱葬岗。”坠茵望着酒杯中自己只一眼睛的倒影,把那只眼睛吞下肚。
烈酒再怎么烧喉,也没有沙漠中的烈日和盘旋在头顶的秃鹫烧心。
她一想起来醒来时自己浑身溃烂的伤口,还有身下尸体的腐臭,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赶忙又饮了一杯玉液。
“我们小哭包还是会哭啊。”雀鸣揽过坠茵,轻轻抱着她,“不过没关系的,若是九公主见到你现在过得好了,她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坠茵太长时间没有得到拥抱,如今早已是湿了眼眶。
“什么啊,我明明比你大好不好!”坠茵在她温暖的拥抱中待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将雀鸣推开,擦了擦眼角,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哭红了双眼还是玉露的催眠。她好像突然间又变回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
“好好好,那我就唤你一声坠茵姐姐,可好?”雀鸣说着疑问语气的话,却不做疑问语气的事。还没等坠茵回答,就自顾自与坠茵碰了杯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秦楼的酒太醉人还是雀鸣的酒量过于浅显了,说完话雀鸣就倒头睡过去。
沈谧忙不迭地将雀鸣抱起,一面庆幸还好没让她自己来秦楼,一面就要离开。
“少卿大人。”坠茵叫住了沈谧,他停下脚步。
“我虽杀人无数,但还请您不要告诉雀鸣。她不应该知道这世界的阴暗。”
“老板娘就算不说,我沈谧也清楚。”
“这次的酬劳就算了。是看在雀鸣的面子上。”坠茵喝了最后一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沈谧没有说话,勾住门轻轻一拽便离开了。
燎远在柜台上留下一枚金元宝,没管掌柜的喊着说他们不要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人走过后,她又是那位绝色美艳的秦楼老板娘,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多少有些凄凉。
她捻起桌上一颗樱桃,这次没有只咬一半,而是一口吃下。她一个人跪坐在桌前,像在吃一顿盛宴一样吃完剩下的樱桃,将那条方巾手绢收在了衣袖中。
在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的同时,又带上了她的面纱。
雀鸣被盖好被子的时候嘴里还在呜哩哇啦的,一会儿唤着坠茵一会儿叫着落茵。等沈谧为她擦了脸擦了手之后她又开始闭着眼睛唤沈谧。
“夫君啊。”
“嗯,嗯。夫君在。”沈谧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雀鸣含糊不清的如此称自己,他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样,酥酥痒痒的。手中的毛巾还没丢回盆中,就被她锁喉拉下。
沈谧一侧身倒在床上,心想,不愧是将军独女,连醉了锁喉都这么熟练。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雀鸣已经与他鼻尖相贴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雀鸣红红的脸蛋散发的热,还有带着酒香的气息。
雀鸣嘴里嘟哝着“夫君“谢谢”什么的,他也没听清楚,只记得雀鸣突然抱着他的头嘟起嘴狠狠地亲了一下,就环抱上来,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中睡过去了。
沈谧瞳孔放大的看着眼前脸蛋像熟透了红苹果的妻子,脑袋嗡嗡的,周围的世界都化为一阵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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