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燎远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少卿大人,只能欲言又止。
“有话说话。”沈谧手里的工作没有停,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还是那般面无表情。
“卑职是想说,您近日穿的好像比以往更气派了。”沈谧顿住了手中的笔。
气派?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现在沈谧的衣服都是雀鸣亲自搭的,她每日都会挑好前一天提前选好的配色和款式,都是同她娘亲作画时学来的。
沈谧前天说昨日的案子是审理逝去老人的财产分配,她前天就搭了墨黑中衣,腰间一条米白革带,外套一素白缺袍,白袜黑履,以显庄重严肃;沈谧昨日说今日要审理那日行刺者,她就搭了暗红长袍,里面则是留有她油爪印的白衣,身侧佩上银鱼,既将当日本质再现也强调了他的地位,以震慑被审者。相比起他以前自己随意穿的清一色黑白灰,确实是要气派一些。
如此想来,是颇费心思的。
屋内其他兵卒都被沈谧自顾自的笑容吓愣住了,沈谧两年多来不苟言笑的形象就此终结。只有燎远,一副“你们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轻蔑的扬起了下巴。
自从雀鸣来到少卿府,府里就已经很不清净了。如今雀鸣整日带着阿墨在院里跑跳,原先毫无人气的少卿府也是愈发热闹。
雀鸣不是一个喜欢摆架子的人,那日驳了明月姑姑一句也是事出有因。
一是她见不得有人指着莳兰。
二是她听不得太烈的声音。包括遇袭那日兵戈相撞的声音,包括在秦楼时那人的大吵大闹,包括雀府老管家训斥下人,也包括明月姑姑斥责下人没有照顾好主子。
但毕竟还是冲撞了她。明月姑姑再怎么说也是沈三夫人派来照顾自己的,怎么说也不能如此不尊,那岂不是要打沈三夫人的脸。
所以这几日她也没有出去乱跑,只是在府里带阿墨练功,教阿墨坐下起立打滚,在院子里给它洗洗澡,晒晒太阳。雀鸣发现,不出府门,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大人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呢。莳兰看着主子跟阿墨就一根绳子争来抢去咯咯咯地笑,心里暗自感慨。
在莳兰的提醒下,雀鸣给明月姑姑送了些新衣服新鞋。
“夫人近日见姑姑衣服已旧,特叫人做了新衣送来。浣花节日子近了,夫人想让姑姑穿着新衣配夫人一同前去浣花节。”
衣服是莳兰送去的,带的话是雀鸣的话。
那天晚上大人给两人都解了围,后来莳兰也跟她说了夫人的症状,是打小就有的,以至于雀家上下都没有人对夫人面前大声说过话。
但事实是,雀鸣是自从边将军自刎之后才有的如此症状。
诱因是在爹爹去世后,边璐茗随母亲一起去了叔叔婶婶家。婶婶指边璐茗的娘亲骂她“克夫”,边璐茗怒火中烧,被娘亲摁住才没有动手打人。
没了爹爹,边家就失去了靠山,而边家一直都不待见成婚十几年也没有诞下男孩的娘亲。曾经爹爹还在的时候整日来送礼巴结,如今她们娘俩没有了利用价值,边家恨不得将她们扔出府门。那两个月里,边璐茗和娘亲还有身边的贴身侍女就挤在西院一间厢房里,每日咸菜馒头清粥,没有再多。还有无数难以入耳的言语,大概她此生所有难听的话都在那两个月里灌完了。
边家,根本待不下去。走投无路的时候,舅舅派来的人辗转多地找到了她和娘亲。带她们跋山涉水回了雀家。边璐茗成为了现在的雀鸣,边家其他人也没有被留活口。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好了起来,可她却在婶婶们整日指责谩骂的梦魇里出不来了。
她们刚到雀家没多久,雀鸣第一次发作,把雀家都吓坏了。
家里的老管家每日清晨例行提点下人,本是不起眼的事,却偏偏让晨里因做噩梦而早起的雀鸣听见了。她浑身发抖的蜷缩在床上,用力的呼吸着,头疼难忍,眼前发黑,不住地抽泣着。边夫人被莳兰唤起来,一开门就见到一直健康的女儿突然这幅模样,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快要哭出来,也只能紧紧抱着雀鸣抚摸她的背,抓着她冰凉的手,想要平复她剧烈的呼吸。
舅舅赶忙亲自去请了熟识的郎中,据说是曾在宫里当太医后来因为守孝而隐退的神医来给雀鸣看病。待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了,雀鸣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郎中问了来龙去脉,全家上下老小都没想到会是老管家的训斥声的刺激。舅舅险些以为是有人下了毒,还打算要彻查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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