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摆着纸和各种单据，手边放着一个计算器，从港城回到京城的顾翘翘正在家里计算这次去柏林的花销。过了好半晌，算出结果后，她将手中的一丢，背靠椅背仰头大声喊：“啊啊，出一趟国，花钱如流水，心疼死我了。”

在旁边翻看杂志的陆美丽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瞥了她一眼，凉凉的说：“你这次去柏林，不是说剧组包交通费和食宿吗？去年去威尼斯你可是自费，花的应该比这趟多多了，也没见你怎么着，怎么这会儿反而心疼起来了？其实，你要是不从柏林买那么老些东西回来，基本上你这趟去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不就能省下一大了。”

顾翘翘看了一眼陆美丽屋子一边堆放的她从柏林买回来准备送人的特产，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你当我愿意花这个钱，但是涉及到人情往来，有些钱是不得不花的。”想到去威尼斯花的钱，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谁说去威尼斯我不心疼，只是我那会儿已经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出了这两趟国，把我这两年拍戏赚的钱全都花个干净不说，还倒贴进去不少，要是再来一次，我都出不起国了！”

虽然这次去柏林的钱陆美丽不知道花了多少，但是上次去威尼斯的费用，因为顾沪欣跟着去了，所以她是知道的。连交通和食宿的费用，还有做衣服的钱以及给媒体的红包，连带顾翘翘买回的准备送人的特产，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三十万都没打住。

陆美丽将手中的杂志丢到一边，笑道：“你知足吧。虽然你很早就拍戏了，但是正式进圈应该从九七年算。你看看你，这才多长时间，国际三大a类电影节，除了戛纳，你已经去两个，有的人拍了一辈子的戏，都没这机会。”

“我本来就很知足呀。”顾翘翘将帐本推到一边，随手拿起放在一边旧报纸，看到上面关于柏林电影节的报道，目光落在章紫怡和张亿谋并排站在领奖台上，她和张亿谋手捧银熊奖奖杯的照片上，一副皆在意料中的神情：“果然不出所料，配发的是这张照片，章紫怡的宣传团队真的很厉害。”

这张照片被拍下来并不出奇，但是能让大多数媒体都使用这张她和张亿谋一起站在领奖台，并一起持有奖杯的照片，才是厉害。

“这怎么能算厉害？”陆美丽听了她的话，视线落在照片上，不明内情的说：“这事不是只要给媒体足够的宣传费不就行了。应该是金钱的魅力足够厉害吧？”

“是，确实是要使钱。”顾翘翘瞥了她一眼，深有感触的叹道：“但是这年头，拿钱不办事的不是没有，拿钱办事不尽全力的也很正常。这次柏林电影节，我们国家也不是媒体去，他们也不是没拍照片，但是最后，各大媒体，全都采用了这张章紫怡和张亿谋一起领奖的图片，这就是章紫怡的宣传团队公关的结果。”

陆美丽闻言又端详了一下这张照片，过了好一会儿惊道：“我明白了！确实如此，你看看你，尽管你参演的《过年回家》和《有时跳舞》这两部电影也全都获奖了，但是好像媒体报道的时候，虽然有的时候会提一句，但是大多时候都没你什么事。而张亿谋的这部《我的父亲母亲》获得的奖项，其实也没章紫怡什么事，但是她这么一上台和张导一起领奖，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她也获奖了呢；更重要的是，像张导获奖这事，各个媒体一定会报道，配上她和张导的这张图片，哪怕报道中的文字内容对她只字不提，她也照样跟着沾光。”伸手点着顾翘翘，“你说说你，你主演的这两部电影，也不是没有获奖，你怎么就没人家这个脑子呢？”

顾翘翘不服气的反驳道：“什么有脑子呀，是脸皮够厚好不好？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博新闻点，这么不管不顾，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陆美丽冷哼了一声，说：“不管厚不厚的，人家红了是事实！别看人家到目前为止，只有一部电影上映，但是话题不断，如今已经成了新生代里青年演员中耀眼的存在。”

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九八年秋冬，章紫怡拍了张导的电影《我的父亲母亲》，冬去春来，春走夏至，关于她的报道年初还是星星点点，春夏则逐个登陆京城影视报刊的封面。从张导如何在全国海选出她，她又是如何和张导结缘，从众多候选者中脱颖而出；以及她和巩莉相貌的相似度分析；……其热度就像京城夏季的“蒸笼天”，热得没头没脑。

电影尚待字闺中，章紫怡的名字大家已耳熟能详了。到了夏末秋初，电影《我的父亲母亲》选择于九九年十一期间在京城全线上映，并且她正在安徽与名导李桉、周闰发、杨梓琼等大明星合作拍电影《卧虎藏龙》的消息让她又大热了一把。知名度是呈现“三级跳”蹭蹭的往上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由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中戏学生成为一名知名女星。

“那是她背后团队的功劳，宣传的好，和她有什么关系？”顾翘翘神色不满的小声的嘀咕着：“而且我也不比她差。”

因为顾翘翘的声音小，陆美丽没听清她说的话，斜了她一眼，问：“你在那小声的叽咕什么呢？”

“没什么。”顾翘翘飞快的否认，对上陆美丽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忙说：“我是说这都是张亿谋导演肯提携她的结果。据说章紫怡之所以能够出演《卧虎藏龙》这部电影，就是张导在李桉导演面前大力推荐的结果。”

据说圈里还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张导似乎有把章紫怡捧为下一个巩琍的意思。这个说法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张导对章紫怡不吝提携倒是真的。

陆美丽听了她的话之后，点头叹道：“你说倒也没错，她是遇到了贵人了。不过就算有机会，也得能抓得住才行，反正至少人家抓住了！”

“对了，报纸上说她要出演国台的《笑傲江湖》，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里面的主演都已经定下来了嘛，她要是演的话，演谁？”

虽然报道上章紫怡说她只是看过几集剧本，一切还未决定，但是通过顾翘翘，陆美丽知道，只有剧组定下来的演员才可能拿到剧本。既然章紫怡说她已经看过剧本，那么说明已经把剧本拿到手了，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出演。可是据她所知，这里面的演员都已经确定好了，根本没章紫怡什么事，但是看报道上好像又有这个迹象，她都给弄糊涂了。

顾翘翘翻了个白眼，说道：“看你这一惊一乍的，这都早八百年的消息了，至于的吗？早前制片人张记中有意让她出演小师妹，她一开始有那么一点意动，不过后来征询过张导的意见之后，就拒绝了。现在人选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剧中两个女主，许情扮演任盈盈，苗钇钇出演岳灵珊，剩下的主要女配，仪琳和蓝凤凰也都有了人选，而且大家合同都已经签了，没什么意外，哪里是说换就换的？听她在那胡扯，根本没她什么事。”

自从九九年八月，被媒体曝出金镛以“一元”的版权费将小说《笑傲江湖》卖给国台之后，很多艺人都想从中争取一个角色。当时张记中看中了章紫怡，想让她出演小师妹一角，不过章紫怡听了张亿谋的话，只拍电影，不拍电视剧，所以拒绝了他的邀请。知晓章紫怡未来的顾翘翘知道在二十年之后，她还是打破了不拍电视剧，只拍电影的想法。

陆美丽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有些不解的说：“既然都定下来了，那她还和媒体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糊弄人玩呢嘛。”

顾翘翘不以为意的说：“这就是她宣传团队的功劳了。她之前拍的《我的父亲母亲》已经上映完了，新电影还没上映，这中间这个空档，如果没什么话题，就意味着她要从大众的视线消失，所以她的宣传给她找点新闻点，好借此让她在大众们的眼前晃一晃。《笑傲》炒的这么热，她顺势借一下这股东风；而她刚从柏林回来，身上也自带热度；双向炒一炒，既让章紫怡有了话题度，又顺势宣传了一把《笑傲》，大家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陆美丽兴致勃勃的提出建议：“既然她的宣传这么厉害，你这边不是缺一个宣传呢吗，干脆从她这边挖角好了。”

“挖角？”顾翘翘睁大了眼睛，向陆美丽确认之后，摇头拒绝，“表姐，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别给我乱出主意了。”

尽管后来，二张分道扬镳，但是那也是在他们合作了十五年之后，如今正是他们的蜜月期。知道陆美丽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她向她解释：“张亿谋和新画面的张炜平是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是黄金搭档，所以章紫怡身后站着的不仅仅是张亿谋导演，还有张炜平。而张导的作品和艺人都是由张炜平来进行宣传和包装。你觉得我挖得动这样一个大人物来给我打工吗？如果挖他手下的得力干将，那就是得罪了张炜平。以张亿谋的地位都只是和张炜平合作，你觉得我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能得罪得起他吗？况且，宽姐的宣传工作做的也挺不错的，我和她的合作挺满意的，还没想着换宣传。”

陆美丽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不挖就不挖吧。反正这是你的事，你既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那就维持现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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