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多言,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转身带着云水笛去后山施法,为各派设下了苍穹结界。
翎千霜碍于自家师父庄严不可违抗的命令,只好认命般的回房调息休养。
次日,清晨。
慕凉清一行三人御剑落于一荒地之上,将剑收归墟鼎,改为徒步行走。毕竟,值此之际,若在凡人面前轻易展露法术,必定会引起恐慌,扰乱民心。
慕凉清为他们周身设下了苍穹结界,以护周全。三人走了许久,来到了齐国境内。
“师父,这里是哪儿啊?”
“临淄。”
偌大的临淄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荒凉满目,单看那光景,就知是被火烧的。再看看这些齐国的百姓,或是瘫在焦黑的门槛上黯然神伤,或是对着来往的官兵咆哮不公,又或是抱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仰天长啸,泪流不止……无论何处,皆是一片不堪入眼之景。
一个国家的都城尚且如此,其他城池是什么样子,也是可想而知了。
“这其他几国的国君,害怕疫毒的传染性过强,危及到各自国家的统治,所以自这时疫发生以来,已经逼迫齐国君主下令烧死了不少染上时疫的人,现在看来,连他们的房子也不放过了。”成垚看到这一幕,也是见惯不怪了。
对于翎千霜而言,这些却已经称得上是触目惊心了,她拉了拉慕凉清的衣袖,小声道:“师父,我可以去看看吗?”
“去吧,自己注意些。”慕凉清看到翎千霜眼中乞求的神色,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放开慕凉清的衣袖,翎千霜脚踏着与她身着的白衣格格不入的焦黑色的土地,缓缓挪步,亦步亦趋。
这一切,与当日血染成河的蜀山,何其相似?
“娘亲,爹爹怎么了?”一个稚嫩清澈的童音传入翎千霜的耳间,充满纯真,只是,这一辈子,他注定要背负起这沉痛的劫难。
“你爹爹,他登往极乐了。好孩子,娘亲要去陪你爹爹了,你以后就是一个人了,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那位妇人给了她的孩子最后一个拥抱,随即拔出驻守在一旁的官兵手中的长剑,没有一丝犹豫,抹了脖子。
“娘亲!娘亲…你不要我了,你和爹爹,不要我了……”那个娇小的身子蜷伏在地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本不应属于他。
翎千霜也是满面泪痕,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但却无法安慰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个孩子。因为她知道,她说什么话都是徒劳的,这种丧亲之痛,是任何人永远也无法抚平的。
“娘亲,是不是…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们在一起了?”孩子止住了哭声,抽噎着,向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染了鲜血的剑爬过去。
“不要!”翎千霜迈开步子,奔向那个孩子。
“砰!”那把剑,再次溅了血,砸落在地面上。翎千霜的身子静止在了那一刻,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看着那孩子倒在了自己的娘亲身上,翎千霜的泪线终于崩塌,她蹲在地上,抱着头,伤心欲绝。
慕凉清看着她,缓缓走近,将她扶起,揽入怀中,如同长辈一般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师父…为什么……”翎千霜看着这生灵涂炭的景象,心里在滴血啊,修仙之人,不就是要护苍生周全吗?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为什么,就做不到呢?这世间,仙魔之间,各国之间,又为何要有胜负之别?纷争不断,到最后遭殃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霜儿,你要知道,这是六界最复杂的问题之一。财富,权力,机缘,从上天那儿分来时,就不是人人均等的。所以,才会引起来这诸多的积怨争端,又加上齐国时疫爆发,社会动乱,各国来横插一脚,齐国也定是无力还击,所以,才会导致生灵涂炭,遍地哀鸿。你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医治好百姓,仅此而已。”
慕凉清自是知道翎千霜心里在想什么,才会如此伤心,现下,他一一解释来,翎千霜也未必可以全懂,他也只是,安慰罢了。
翎千霜离开慕凉清的怀抱,摸了摸泪痕,黯然神伤,语气中略带清冷,对着慕凉清说:“是啊,师父,我明白了。我们应该去寻找解毒之法,而并不是在这里独自悲伤,若是如此,霜儿也枉费这一身修为了。”
似是没想到他这徒弟悟性竟如此之高,慕凉清满意地点点头。
“我说师兄啊,你们这是当我不存在的吗?”成垚忍无可忍,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两人还真是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他必须出来刷刷存在感,要不然,恐怕就后世无名了。
“师父,师叔,霜儿想回一趟长留,看看启晗是否知道人间疫毒的解毒之法,可以吗?”翎千霜想起了香苏散,只是却万不能让慕凉清知道,她只好用启晗打起了幌子。
“也好,你回去吧,路上御剑要小心。”慕凉清知道,若是想要通知启晗,用千里传音之术即可,但翎千霜今天遭受如此打击,怕是对伤势恢复不利,让她回长留休养,自然是最为合适的,便就同意了。
“师父,师叔,那霜儿就先行离开了。”翎千霜行礼告辞,深深望了一眼慕凉清,便只身一人御剑,全速赶回长留。
不过,她不是要去凌云殿,而是到百草阁取了药材,径直回去了碧霄阁内的塔室。
没有人知道,这个决定的背后,是隐藏着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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