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陆赟开口阻止,徐岩便已经拿起毛笔,潇洒的写下一首七言绝句。
却见诗曰: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
陆赟念了一遍,神情恍惚,愣在原地,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此诗一出,一扫画中安逸平和之态,显露出青竹本身的孤傲刚劲之气。
竹梅兰菊,花中四君子,本该如此!
陆赟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为长长一叹:“好诗!不曾想长安城里,竟然出了将军这般文武全才之人!”
“陆大人过誉了!”徐岩笑着拱手。
陆赟摇头:“往日还不觉得,今日却发现,老夫真的老朽了……此画送予将军,还望将军不负今日之志!”
院子外面,刺史府侍卫长陈守春匆匆赶来,带来了数百兵卒,密密麻麻的围住院子。
得知刺史大人已经被挟持,他心中惶急,不敢强行破门,隔着墙大喊:“大胆贼人,竟然挟持刺史,你可知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我劝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或可饶你们一命!”
“你们有什么条件,尽可以说出,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只要你们不伤害刺史大人!”
……
陈守春嗓子都喊哑了,可里面一句回答也没有,下属过来禀报,说院子各处已经搭好梯子,随时可以翻墙攻进去。
“里面什么情况?刺史大人可还好?”
“贼人正在跟刺史大人说话,并未有什么过分之举!”
“那就好,那就好!”
陈守春松了口气,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他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在犹豫之时,木门突然打开了,堵在门口的士兵立刻戒备。
“多谢陆大人赠画,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徐岩握着画纸,朝陆赟拱手道别,然后径直走出院子。
身前长枪林立,他神色转冷,喝道:“滚开!”
如此蛮横的贼人,当真是令人咋舌!
陈守春怒气涌,用力攥紧手里的刀,却没忘记院子里的陆赟,只等刺史大人一声令下,便把这些人剁成肉酱。
陆赟面露疲惫,朝他挥了挥手,意思不言而喻。
陈守春咬牙憋气,让开道路。
徐岩带人出了刺史府,在城内绕了一圈,就回营去了。
……
天色渐暗,乌云密布。
一处宽大的书房内,通州守备朱广济正坐在椅子喝茶。
从陕川运来的秘制茶叶,巴掌大小的榆木盒,一盒就要千贯,据说是从千年茶树采摘的茶叶,十分珍贵,也不知是真是假。
茶叶是一个过路的客商送的,起初朱广济并未在意,但喝过之后,便喜欢了。
泡制简单,没有葱姜怪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清香,着实难得!
于是乎,在那个客商离开顺阳时,他派人悄悄追了去,把三车茶叶全都抢了过来。
这种事都是做惯了的,明面他们是兵,暗地里却是匪,这中间有一个度,需要把握好。
贼匪太严重了不行,会引起朝廷关注,进而派兵剿灭,可若风平浪静家家夜不闭户,也不行!
没了山匪,他们哪捞油水?
只靠着当兵一个月那几个大子,哪里养的活一家老小?天天清汤挂面也不行啊!
狡兔死,走狗烹……没了山匪,当兵的也就没了用,都是一个道理!
所以,虽然他不缺钱,这样的茶叶,他想买多少就能卖多少,拿来泡脚都行,军营里的银两克扣商队每年的孝敬外加他那个会赚钱的老丈人,财货总是源源不断。
但他依然还是让人劫了那个行商,并把人杀死,尸体丢进山谷里喂狼,毁尸灭迹。
这是个长远的计划,不能断!
一杯茶还没喝完,府里管家就匆匆走进来,回报道:“老爷,城外军营戒严了,只准进不许出,消息传不出来……他们今晚肯定是不走了,就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走!”
“不急,耗着呗,咱们有的是时间!着急的应该是他们,奉旨平叛,耽误不得,今日不走,明日不走,后日就该走了,否则训斥的圣旨必然会下来!”
朱广济放下茶杯,冷笑道:“我留下两千人在营中,已经很给他面子了,竟然还不知足,真当本将军跟那些废物一样,稍微一吓就跪地求饶吗?”
朱广济是实打实的武人出身,靠着一身勇武,杀贼建功,一点点爬了通州守备这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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