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十里送别亭。
从刑部牢狱中出来,胡季添身上并没有伤痕,但精神的打击却是巨大的,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凌乱的长发略显斑白。
“公爷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他弯腰跪下谢恩,韩炳业赶忙扶住,叹道:“你莫要恨我才好!”
“怎会如此?若不是公爷从中斡旋,下官恐怕已经被押赴刑场,明正典刑了!如今留得一条性命,还能外放为官,已是万幸,下官感激万分!”
“如此就好!”
韩炳业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此去闽南,好好休养,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调你回来的!”
“谢公爷!”
“你的长子胡林,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你放心,我会给他一个好前程的!”
“这是他的福分,下官替小儿谢过公爷!”
胡季添再三拜谢,喝下离别酒,然后领着一家老小坐上马车,赶去千里之外的闽南。
此一去,只怕再无回头之路!
贪腐一事告一段落,太后很快下旨,任命礼部尚书申似道为尚书右仆射,正式拜相。
这位历经两朝,大器晚成的半百老臣,是朝中有名的老好人,礼部本就是个清闲衙门,他在里面一呆就是三十多年,平日里也不管事,就是喝喝茶逗逗鸟,悠哉的很。
他从不参合朝政,与各方都没有牵扯,加上资历足够,所以才能这么迅速地提名上位。
沈柠倒是想挑一个干实事的,但满朝文武看了一圈,要么资历不够,要么立场不定,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为保险起见,最后还是选了申似道。
沈柠不期望他做什么事,因为有左相陆宜中在,尚书省定然会井井有条。
她只希望有个人占着位子,不被韩炳业一系的人夺走就好。
申似道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搬去尚书省后,依旧喝茶逗鸟,把所有事都推给陆宜中,渐渐得了个‘无事相公’的名号。
至于胡季添空下的户部尚书之位,则由工部尚书张汧转任,工部左侍郎于益敏顺势升为工部尚书。
如此一来,韩柄业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从户部取钱了!
监察御史任俊因功升为殿中侍御史,得到了重用,至此,朝堂恢复平静,百官各归其位,一片河清海晏。
———
陕川。
绵延的秦岭与渭河交错,形成了典型的山间盆地,河谷、溶洞,丘陵、高山……共同组成一副奇特的自然风貌。
益州城,一座千年古城,同样也是陕川的首府。
得益于晋朝百年间的安定,陕川百姓在此安居乐业,人口不断增长,带动了手工业的蓬勃发展,此地盛产的锦缎、茶叶、药材……吸引来无数行商,十分热闹。
到了晚间,没有严苛的宵禁制度,推车的小贩聚集在热闹的街边,组成长长的夜市,另有青楼楚馆,杂耍唱戏,难得的热闹繁华。
春风楼,益州城最大的青楼,上下三层的建筑犹如鹤立鸡群,周围挂满了红灯笼,其内莺声燕语,歌舞笙箫。
“傅庄主,这酒莫不是贵商行近来推出的金玉醉?”
“宋大人好眼力!这是最新的一批酒,您尝尝!”
“色泽纯净,酒香醇厚……嘶,真够烈的!”
“宋大人若是喜欢,明天我让人拉一车送去您府上!”
……
宽大的包厢内,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左边一个大嗓门的男人,乃是四海商行的会长傅万全,此人堪称陕川一霸,坐拥千亩之地的傅家庄,收拢家丁宾客数百人,又与本地豪绅联姻,是个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而右边的人,身材有些瘦弱,穿着一身锦袍,头戴高冠,却是刚刚上任的陕川盐务副使宋丙瑞。
本朝盐务由盐务司统管,采用明纲法,将各商所领盐引分为10纲,编成纲册,每年以1纲行积引,9纲行新引,每年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加入盐业运营。
这个纲册,就是所谓的盐引了,从此官方不收盐,由商人与煎户直接交易,运销也悉数归于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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