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梁洲乃是襄阳城东一片泥沙积聚而成的沙洲,汉水自西而来,白河从东而来,一大一小两条水系在这里相会,把鱼梁洲围在中间形成了一片沙岛,再转而流向南方。
清晨,沙洲西侧靠近江边的这一片院舍间,一股股青菜粥的香气在薄雾间飘荡,刘琦与一众护卫和孩童们端着瓷碗,不顾形象的蹲在院落房檐下呲溜呲溜的喝着冒着热气的青菜粥。
刘琦用手指将碗里散碎的米粒聚拢到一起,然后扒拉到嘴里,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照着刘琦的动作把碗里的米粒吃的干净,然后看着刘琦笑的开朗:“老师,你看,我一粒米都没浪费。”
“小安乖。”
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名叫熊安,是熊平的弟弟,在这群孩子里也是个孩子王,平时调皮捣蛋数他最厉害。
小男孩还想再说什么,只见一个魁梧大汉走了过来,顿时吓的如同一个鹌鹑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敢再吱声。
“臭小子,今天要是还敢剩米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过来的是熊平。
“你别吓唬小安,小安今天可没剩米粒。”刘琦站起身笑着拉过身旁的熊安,示意他把碗拿给他哥哥看。
熊安低着头用眼神扫了一下他哥,讷讷的把碗拿给熊平看,待看到他哥笑着点头之后,如蒙大赦一样跑去洗碗了,不一会儿又传来了他与其他孩子玩闹的笑声。
“以后少打小安,小孩子调皮一些,没什么大碍。”
“这些孩子太没有规矩,不打不成材,公子您就是对这些孩子太好了。”
前段时间因为刘琦发现熊安每次喝粥都剩米粒,说了熊安一次,被他哥熊平知道了之后,回到家狠狠收拾了熊安一顿,第二天熊安一瘸一拐的来上课的时候,刘琦才发现,又害得刘琦放课之后把熊安背回了家。
刘琦就这件事跟熊平好好的谈过几次,但没什么效果,这家伙的价值观里面就是那套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想的是公子身份尊贵,又是孩子们的先生,没架子是一回事,但这些孩子不能没有上下之分,不能没有规矩。
刘琦也懒得再跟这家伙掰扯,在跟旁边的娄圭和山伯说了几句话之后,径自走过去洗碗了。
晨光透过薄雾投射进这片院落,在这个乱世之中,眼前这样祥和的一幕,却是少见的,能吃上一碗热粥,已经能让人感到很满足了。
娄圭也学着周围的人用手指将碗中的米粒全部扒拉到嘴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呼出的气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化为白雾,融合进这片天地之中。
熊平还在看着前面不远处与刘琦一起洗碗的熊安傻乐,娄圭也怀着满满的疑问,在与这位大汉见礼,互相认识之后说道:“公子身份尊贵,为何如此啊?”
“先生说的是不浪费米粒?”熊平听完,做了一个用手指头扒拉米粥的动作。
娄圭点头。
“先生刚来,有所不知,我们公子一点不像那些豪族公子的做派,公子他……反正公子不太一样。”熊平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表达,挠了挠头,一把抓过旁边的一个小男孩说道:“小子,你把你们老师教你们的诗背一遍。”
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很是瘦弱,看起来也颇为惧怕熊平这个黑大个,磕磕巴巴一字一字的背道:“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童音伴随字符如同敲击的鼓声一般,击打在娄圭的脑海之中,随着句子的展开延伸,一副烈日高挂,一位老农顶着烈日的照射辛苦耕耘,汗滴顺着脸颊滴落,没入黄土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唉...,粒粒皆辛苦啊”娄圭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乱世之中,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饿死冻死的人不知胜数,娄圭这几年在南阳豫州一带见过太多太多,有时一碗稀粥便能救一个人的命。
熊平感受到娄圭突然低落的情绪,心想着眼前这位公子特意让山伯请来的先生似乎有些奇怪,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娄圭拉住。
“这首诗是公子所作?”
熊平顿了顿,似是有些为难:“公子原本不让说的,但先生是自己人,想来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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