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本来就是世代从武参军的门路,天下文才出兰溪,若是科举致仕,熬上许多年可能也是地方任上,兰溪江氏怎么会看得起一个隶属地方非京畿势力的小小文官。投身入伍,虽然危险,可在军中手文职受到提拔与重视,比科举致仕得到升迁要快许多。
江毓岚闻言,欣然一笑,仿佛兰溪河畔的百花盛开,美不胜收,温暖而明媚。
两人久久地立在兰溪河岸边上,倒影浮现在河面,兼并着一水的千万盏摇曳花灯,突然让人想起牛郎织女一年一期才得相见的凄美传说,平添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愁绪与美丽。
江淮燕立于河岸另一面,身后跟着家仆江声,主仆两人站在暗处,隔着一条热闹的河,不易看见他们。可对岸彩舫彩灯照得明亮,却将霍边疆与江毓岚映照得十分清楚,虽江毓岚身罩着连帽的斗篷,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清丽姿容。霍边疆高大伟岸,负手而立,与温纯静妍的江毓岚站在一起,确实似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江淮燕沉着的面孔冷淡如常,静静地望着霍江二人,眸中带着一丝深思。
江声端看了一阵,询问江淮燕道:“主子,是否要有所警示?”
江淮燕想了想,道:“不必。”
江声迟疑道:“可大小姐这般行径,属下怕是会影响大局。”
江淮燕若无其事道:“二房这局主要在男子仕途,闺阁中的儿女私情与大局无关。”
江声神色复杂,道:“闺阁私情,若无旁人知晓也罢,可宋世藩分明已经知晓。”
江淮燕反问:“那你说该如何?”
江声拱了拱手,道:“主子,属下妄言。”
江淮燕转过头,道:“但说无妨。”
江声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毕竟是二房嫡女,赫赫有名的兰溪明珠……”
江家在孙儿辈仅有两位小姐,都是江揆芳与大温氏所生。虽是孙女,可老夫人自幼疼爱。长孙女更是从小养在身边,因容貌学识实在出众,七岁起礼仪规矩皆按照宫中贵人般讲究受教,暗暗有留在他日配于贵人之意。这些年,各府女眷的议论中也有江毓岚的才名传出,知府夫人更是称她为兰溪府的闺中明珠。
试问这样的名门小姐,若让人知晓与家塾西席暗通款曲,影响不言而喻。
江淮燕道:“我朝民风开明,男女之情两情相悦者,不论门第也能成就佳偶。你难道看不出大小姐满心情愿,霍先生亦然。”
江声叹道:“只怕有心之人故作编排,人言可畏。儿女私情稍加熏染,只怕演变为有辱门风之事……”
江淮燕抬眼,对岸的两人已经往原途返回,夜风吹拂两人衣袂,下摆低低地翩飞,霍边疆轻轻牵起江毓岚的手,江毓岚低头含羞一笑,情谊浓浓如世上所有普通常见的眷侣。
“江声,多虑了。今日被宋世藩发现前,大小姐的闺中好友便是已经知晓。既是已有人知晓,我们现在从中阻拦,又有何用?”江淮燕脸上难得露出轻松的笑意,“让他们去吧,门楣之高家族之深,不是情比金坚就够了的。我也好奇,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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