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烟不以为意的笑笑,提起八角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开口道:“从宫里出来,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不是念在锦姨娘为生她难产而亡,怕是就任她自生自灭了。如今还能嘱咐母亲为她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平喜面上不露声色,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讥讽之色。同是没亲娘的孩子,柳云蕊这样的蠢货自小便能受到优待,放在荣姨娘的名下被娇养长大。而柳绫韵自小便受尽白眼,感受着这世间的人情冷暖,除了柳寒烟,何曾有人对她怜惜过半分。
“放开我,快放开我……”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
柳寒烟不由得皱了皱眉,“海棠,你去看一下,那边怎么这么吵。”
一盏茶的功夫,海棠回来了。
“主子,是四小姐的大丫鬟瑶欢,她请求见您一面。”
闻言,柳寒烟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未曾。”海棠老老实实的回道,“瑶欢只说要当面告诉小姐,不过瞧她那神色,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终究占了一个长姐的名分,万事总得留下两分情面。良久,她叹了口气,吩咐海棠:“将她带进来吧。”
一时间,花亭里静默无声。
平喜拿着茶盏轻轻的晃,看着那一抹茶色由淡逐渐变深,她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作妖啊,真是一出好戏。
正巧她最近乏的很,不如就当个乐子瞧瞧吧。
一个梳着包包头,身着丫鬟服,面容颇有两分清秀的小丫头随着海棠来到花亭外。
见着柳寒烟的面,还不待询问,她就扑跪在地上焦急的说:“二小姐,奴婢恳求你去看看四小姐吧。这些天,她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奴婢怕她熬不住啊。”
平喜呷茶的动作一滞,抬起眼皮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万念俱灰闹绝食呢!
可是二姐素来和她们也不亲近,这小丫鬟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向来和柳云蕊形影不离的柳蓝沁吗?
显然,柳寒烟也是个明白人。
故问道:“三小姐不是和四小姐住在一起吗?她人呢?”
瑶欢到底是年龄尚小,不懂得很好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她脸上带着不忿,“三小姐在主子出事儿后就搬去荣姨娘那里了,这么些天别说宽慰主子,就连来看一面都没有过。”
这姐妹情,真是比那琉璃还脆啊!平喜暗暗的想,还以为她们之间的情谊有多深厚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柳寒烟正欲开口,一个身宽体胖的婆子匆匆走进来,俯下身子在她身侧耳语几句。
她猛的站起身,面带焦急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婆子恭恭敬敬的答:“约有一炷香的时间。”
平喜放下手中的茶盏,二姐向来是一个理智的人,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件事儿不是个小事儿。
“二姐,怎么了?”
柳寒烟有些无奈的道:“蕊丫头刚刚在房内吊了根白绫,索性来送餐的小丫鬟察觉到不对,喊人撞开了房门。这情况我不去也不行了,你的伤势未痊愈,先回阆苑休息吧。”
“二姐,我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平喜说着举了举胳膊,左右摇晃两下,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我还是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急着去处理状况的柳寒烟只好同意。
在瑶欢的带领下,柳寒烟和平喜带着几个丫鬟和婆子来到尚阳院,还未踏进院门,就听见柳云蕊歇斯底里的声音,“你们这群狗奴才,谁让你们救我的,我死了不正合了你们的意了,为什么要救我……”
平喜瞥了眼旁边的柳寒烟,见她神情微凝、抿着双唇便知她心情不虞。
果不其然,她一挥衣袖,疾步走向屋内。
房间里一片凌乱,地上散落着花瓶茶盏的碎片,梳妆台前的房梁上悬挂着一条白绫,两个八角凳横七八歪倒在地面。
一个婆子和两个粗使丫鬟正牢牢的禁锢着发髻散乱,涕泗横流的柳云蕊。
“你闹什么?”柳寒烟大声呵斥了一句。
许是从未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柳云蕊吓愣在原地,刚要脱口而出的哀嚎声被吞了进去,身子一颤一颤的。
眼看着一个好好的房间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柳寒烟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对着那婆子和丫鬟道:“她既想寻短见,你们拦她干什么,让她去。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不用父亲担忧,更保全了柳府的名声。时间一久,人们也不会想起柳府还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人。”
“二姐……”柳云蕊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我不和你亲近是真的,可我是你妹妹也是真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啊?”
说完,她瘪了瘪嘴,脸一皱,便要哭出来。
“从小到大,你就只对柳绫韵好,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都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偏颇呢?”
平喜看着这一幕只觉有些好笑,做错了事儿不反思自己反而去怨怪别人的不是,说她没脑子倒也不算是贬低她。
眼见着地上那人的眼泪蓄势待发,柳寒烟真是无奈了。
她木着一张脸对柳云蕊道:“如果不想将母亲招来,你就闭上嘴。”
“让她说,我倒是想好好听听她今天闹哪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随后,柳夫人带着一众婆子丫鬟走了进来。
房间并不大,人一多,空间就变得狭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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