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到中天山的上空后,刘圣佐便着急地朝凉蝉斋的方向飞去。跟在刘樰的身后,丹渊一边背着额哲飞行着,一边默默地盘算怎么才能带长公主逃出忠王府。
“王爷,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紧紧地抱着丹渊的双肩,额哲大声地朝他说道。
一听他这样说,丹渊猛地转过了头去:“你不去了?为什么?”
“微臣一不会咒法,而不会打架,连飞也不会,去了也是添麻烦。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百无一用是书生。”
“公延,你话可不能这么说。”飞在丹渊的身边,白子青在高空疾风中大喊道:“当年宗文乡的屁股被你踢了一脚,一没杀你二没碰你,就只是把你赶出了宗礼寺。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器重你。现在他劫持了小世子,或许只有你能说得动他。”
“踢屁股?”一听这话,丹渊乐呵着看了看白子青:“我只听王府的看门大爷说额长史是从宗礼寺出来的,可还没听说过你有这样一段光荣事迹呢。”
说着,丹渊又抬起胳膊肘戳了戳背后的额哲:“老额,你当年为什么踢符印侯?”
“王爷,你还是别问了。”
“为了保住我的屁股,还是问一下的好。万一得罪了你,哪天给我屁股也来这么一下,我可受不了。”和嬉笑着的白子青对视了一下,丹渊转过头去穷追不舍地问道。
看见他们二人这副表情,又看了看飞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刘樰,额哲沉默了半晌,随即轻叹了口气:“王爷,你们还记得八年前南北交恶的事么?”
“当然记得。”听了这话,丹渊点头答道:“有一段时间,本朝和南章伪廷关系还不错,刘雪瑞就是那个时候到平州当交换生的。不过两朝的蜜月期没过两年,双方就又打起来了。听说好像是……他们杀了我们的人?”
“恰恰相反,是我们先杀了他们的使臣。”抓着丹渊的肩膀,额哲深吸了口气说道:“广仁十七年的时候,南章曾有密使出使诸王府,经庆宁、安和、平州三省巡访,而后计划绕路直去成光拜访成王。”
“这就奇怪了。忠王是诸藩之首,一般使臣都是先去忠王所在的詹阳,而后拜访其他诸王。哪里有绕过他的道理?”
“所以说是密使,探讨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个见不得人?”
沉思了一番后,额哲开口说道:“那时候我还在宗礼寺供职,具体情况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南章密使走访的消息让宗礼寺知道后,宗文乡便出手将使臣一行人全部扣押在了詹阳。
我当年是宗礼寺的主事,奉宗文乡的命令安排正使的饮食住所,说起来那个正使也算的上是一个谦谦君子。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先生,即使是被软禁了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就是口音有些重。
想那个时候我还是二十岁出头的光景,整天伺候他的起居生活,没事的时候便和他聊一聊佛经、四书还有明星的八卦,要不就是陪他做做俯卧撑。别说,这老爷子身体还挺壮实,我二十多岁的人都比不过他。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宗文乡好像很生气地把使臣传到审讯室里,带着宗庆成对他审讯了一晚上。”
“审讯?都说了什么?”听到这里,丹渊插话道。
“我也不知道。”看着丹渊和白子青,额哲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时我被拉到了偏屋,由长子宗庆安问话。当时他问我南章密使有没有提及左家二府,有没有提及西省朝廷,这些我都否认了。
待我走出了审讯室,窗户外面已经是清晨。在一边的审讯室里,宗文乡伸着懒腰走出来了,他满脸都是血,但笑的很灿烂。我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对,跑过去往审讯室一看,两腿都软了。”
“你看到什么了?”皱着眉看着身边的额哲,白子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此,额哲低着眼睛沉吟着,黑色的瞳孔中悠悠地闪着恐惧,好似一个不敢将回忆吐出口的受害者。见此,丹渊朝身边的白子青摇了摇头。
“殿下,到了。”飞在三人的前面,刘樰伸出手指着中天山的山腰上,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丹渊见到一处探照灯光聚集着的宅邸,便转身飞了过去。
跟着刘樰一并落在了凉蝉斋的宅邸周围,只见一大片忠区的士兵和护卫密密麻麻地站在空地上,手持着刀。微凉的空气里,紧张的气氛让人汗毛炸立。
“宗文乡,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世子!”
端坐在宅邸前的藤椅上,宗文乡淡然地从宗庆安手里接过茶盏来,悠悠啜吮了一口。在他的怀里,刚刚满月的小世子哇哇地大哭着,将所有将士哭得冷汗直冒。
“放开世子?放开了之后把孩子交给谁?”笑着将茶盏交给了宗庆安,宗文乡朝面前的几个将校摇了摇头:“这孩子,论辈分是我的外甥孙。你们这帮外臣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当年要是忠王早听我的话,你们这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乱臣贼子,事到如今还在巧言令色!”举着刀站在一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将气得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们忠府右家向来以仁德示人,你就能躲过此劫!我告诉你,倘若逼急了忠王殿下,必像左家对待叛臣一样,把你们全部凌迟处死!”
来至凉蝉斋的前院,丹渊一听这话,笑着走了过来:“瞧你这话说的,就跟我们左家都是嗜血恶魔一样。”
“平王?”转头一看丹渊,那满脸胡子的将校赶忙拱手欠身:“臣符元兴,恭迎平邸千岁。”
“被废话了,先干正事吧。”拍了拍符元兴的肩膀,丹渊转头一看,只见那宗文乡一手抱着世子,一手扶着藤椅扶手,正满眼冷峻地看着自己。站在他的身边,长子宗庆安带着浑身的伤痕拿着茶盏,一双眼睛里透着恐惧。在他托着的茶盏中,茶水随着他剧烈颤抖着的双手不断飞溅着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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