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把吴瑛子拉入自己的房间,又把房门紧紧关闭。向窗外望了望,今天是星期天,他的父亲凌怀安正蹲在正对客厅的菜地上忙活。由于是面朝院墙,所以才没发现瑛子进来。
凌志教训瑛子:
“你刚才说的话,幸亏我爸没有听见,要是让他听了去,咱家要热闹了。”
瑛子也认识到自己太冒失,把声音放到了极低:
“我等了你半夜,总是不见你的人影,想来你家打探,等于告诉你爸咱们根本没在一起复习功课,我整整坐了一夜,眼见天都亮了,实在忍不住了,才找到了这里……”
过去瑛子什么时候如此担心过他的安危。凌志大为感动,抓起她的一双小手在掌心握着,就把昨天的一番经历,向她一字不落陈述一遍。
听说凌志找了新的合伙人,瑛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挣脱他的手说:
“既然有人帮你刻书,印书,以后就别来我家了。”转身要走,凌志再次拉住她的手问:
“有人帮我干活,你就可以专心致志复习应考了,应该高兴,怎么倒生气了?”
吴瑛子跟凌志说了实话,她爸每天住院费、治疗费,至少需要十块钱,如果她不能参加刻版印书,就失去了这笔收入,她爸就无法继续在医院住下去了。
嗐!她担心的原来是这个。凌志笑道:
“你的担心纯粹是杞人忧天。我赚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为老丈人缴纳医药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凌志讨着口头上的便宜,要在往日,瑛子非跟他闹个没完没了,现在却仍是脸上阴云不散,长叹一声说:
“用你的钱给我爸治伤,我心里感觉总有些不安。”
凌志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安慰瑛子说:
“你真的不要感到不安,你虽然没有参加劳动,却提供了场地,我付些房租费也是应该的。”
凌志要把他们的工作地点仍然放在她的家?瑛子摇摇头说:
“你不能把些不三不四的人带来我家,耽误我复习不说,整天闹得鸡飞狗跳,难保不传入你爸和我爸的耳朵里。”
“你想多了。我打算把工作地点放在你大哥的废品收购站,这个你总该同意了吧。”
自从父亲受伤住院,大哥替他去货运站蹬三轮,那个废品收购站一直空着,在那儿印小说赚钱,倒真是个好地方。
漫天阴云消散,瑛子脸上出现了喜色。
凌志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见父亲凌怀安拍拍手站起身,于是跟瑛子说:
“有话去你家说,我爸该来叫我起床了。”
凌志算计得没错,他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凌怀安一脚跨进了客厅。凌志的卧室门外就是客厅,凌怀安一眼望见了瑛子,眉头一皱,目光紧盯着她问:
“是瑛子啊,什么时候来的,我咋没看见?”
瑛子赶紧解释:
“刚才我进院门的时候,您正在菜地摆弄着,我就没打搅您。”
凌怀安怀疑瑛子老早就和凌志待在了一起,听她这番解释,脸上多云转晴,笑着问:
“你吃饭没有?你宋阿姨在包大包子,正好可以尝尝。”
瑛子也笑了,揶揄道:
“大叔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要是现在请我吃早饭,可算不上真心实意,要是午饭,却太早了一些。”
“你的嘴巴比你爸厉害多了。要是你爸能赶上你一半,也不至于还在货运站……”
凌怀安话一句话没有说完,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妥,把没说完的内容咽了下去。
凌怀安与瑛子父亲吴立身二十多年前一起到滨海市混世界,现在两人的身份地位,如同云泥之别,这也是凌怀安总爱炫耀与人的骄傲。此时瑛子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想嘲讽他几句,想到自己与凌志的关系,不得不隐忍了下去。
凌志看得出两个人话中都有话,怕他们顶撞起来,打着圆场:
“瑛子,昨天咱们还有一张模拟试卷没有做完,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你家了。”
听凌志说起学习上的事,凌怀安赶紧帮腔:
“距离高考没几天了,你们复习功课要紧,包子我让你姨中午给你们送去。”
“包子蒸好了,等他们吃过再走。”宋桂兰端着一笼屉包子进了客厅。
韭菜、鸡蛋馅,麦面裹皮的大包子,在这个物资严重匮乏的年代,对人的诱惑力是巨大的,何况凌志还未吃早饭,馋得口水直流,劝说瑛子:
“既然包子蒸好了,咱们就吃几个再去你家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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