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不说话,只看着她,脑子里想起昨天她怒吼的模样,便在心中对这事儿有了个猜想。
“医生说……”叶昕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半年不能唱歌的事,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一则来自微博的新闻推送——#萧煜因个人原因退赛,经纪合约已归盛世娱乐#。底下的粉丝都炸开了锅,有几个搅浑水的假粉,甚至趁机下场在萧煜本就不稳固的粉丝圈里掀起点波浪。
“别看这些了,我知道,我接下来半年不能唱歌了。”萧煜把她手机拿过来按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明是自己受伤,却反过来安慰她:“可能这就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吧。”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乐观的萧煜,反倒让叶昕更伤心了,她不仅无法给他讨回公道,甚至连安慰这件事也派不上用场。
“叶昕。”萧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恩?”她起初有些躲闪,但是见萧煜这般坦荡,倒显得自己愈发小家子气。
“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他本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但是脱口却换了风向。
“回学校,做毕业设计,顺利毕业。”叶昕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回答道。
“我签了盛世。”萧煜说,“他们老总说可以把我捧成下一个赵宣。”
“啊?那……”叶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去,“恭喜你啊。”
听到这句祝福,萧煜没有像过去那样回以一个微笑,眼底像积蓄了一片平静的湖泊,对她说:“叶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六岁开始学画画,画室里有一个男孩子很厉害,老师说他一定能上美院,后来我来了,老师便不再夸他了。他很讨厌我,总是故意弄坏我的画具,但都是背地里弄坏的,面对老师和家长的时候,他装出很无辜的样子。那个时候我比他小,力气也没他大,除了比他会画画以外,其他时候只能被他欺负。后来,我们长得快一样高了,他终于不敢再欺负我,我和他一起参加比赛,我的名次永远都在他前面。但他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通过毁掉我的画具来发泄愤怒,而我的成功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折磨,我没必要为他浪费自己的练习时间。”
叶昕似懂非懂地看着萧煜,这个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说过去事的萧煜。
“咳咳。”
也许是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萧煜觉得喉咙又难受起来,轻咳了两声,叫叶昕觉得一阵紧张。
“你以为我想说的是做好自己就可以赢到最后?不,倘若那个时候我没有变得和他差不多高,我还是会受他的欺负,即使我画的比他好,也永远会受他的欺负。这个圈子也是这样,放在人前贩卖的是唱歌跳舞演技,人后拼的是资源人脉靠山。所以,你不仅要实力强大,还要有足够强悍的背景,否则,永远是别人手心里的黄鹂鸟,高兴地时候给点吃食,不高兴了,都没办法选择消失的方式。”萧煜忽然抓着叶昕的手,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凑到她面前,认真又淡定地转述他看到的吃人的现实。
叶昕因他的举动呆住,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萧煜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松开了手,坐回病床上,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其实,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
尾音的轻叹,像是带有某种遗憾。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击中了叶昕心底的隐秘,将她的伪装打得溃不成军。
……
什么是暧昧,暧昧便是他可以对你摸头,可以握住你的手,送你回家,给你做饭,但是偏偏不说我爱你。
也许,他是有点喜欢你,但是还不足以喜欢到胜过现实的无奈。
他会喜欢你,但并不妨碍他也喜欢别人,你误会的那些温暖,是因为他恰好需要放电,而你恰好在。
有时,你会觉得你们像相知的知己;有时,你又会发现他对别人和对你并没有不同。
你努力营造安全的距离,一边想扮演好朋友的角色,一边又寄希望于这段关系有一天能往前跨一步,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丑角,以为自己演技出众,实则拙劣的一戳就破。
你嘴硬着不说,便以为一切如常,可以继续装傻混过去。
他是不属于你的观众,你为了他去演绎不擅长的人生,落幕时可能连一个掌声都收不到。
你羡慕杜拉斯,渴望有一个不一般的人生,因此认定他是你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而你其实只是他某次出门遇见的甲乙丙丁。
放弃吧,放弃吧……
……
“我分手了,因为我太依赖他了。依赖一个人,真是世界上最没有安全感的事……”
坐在向南回归的动车上,叶昕听到旁边的女孩打电话和闺蜜诉苦。嘈杂的人声里,这一句对话像是被钉在她心上一样,叫她久久难忘。
耳机里是一曲低回婉转的《矜持》: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
动车驶入黝黑的隧道,黑暗的车窗上倒映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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