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溢委以重任之后,叶昕发现自己已经忙到可以忘记自己的性别,直接睡在训练营的宿舍楼上也没问题。因为播放平台的更改,她和谢鸿飞要额外做许多工作,飞熊影业那边要求他们除了拍摄剪辑正片以外,还要有一些宿舍生活记趣和选手单人小视频。
谢鸿飞喊来休息够了的徐伟哲,把单人小视频的任务划给他,让他去找后期团队剪辑。而宿舍生活记趣则交给翟晓峰和仇云渺去挑能放又有梗的片段,拿给叶昕去做宣传计划。
叶昕十分头疼,因为少了电视台这个最大的助力,她的宣传计划除了公交站广告牌,就剩几个流量必争之地的APP。而想宣传语又是愁断头的一件事,她和组里经验丰富的前辈佳恩推敲了一晚上,终于定下了八个字:宇宙浩瀚,梦想永恒。
这句宣传语通过认可后,美工紧赶着做图。大概过了一周左右,财大气粗的飞熊影业就让全国各地的公交站挂上了这档节目的广告牌。
本着尽善尽美的原则,叶昕与周溢商量过后,将节目的形式增加了一些看点和悬念,设定了几个导师的人设。前两期不仅是评定等级,更是要留住观众。叶昕和谢鸿飞以及整个节目组看了一晚上拍好的素材,最后从中选出了十几个有特色有记忆点的孩子作为主推,进行艺术加工。
时间紧,任务重,连续的加班熬夜,以及巨大的压力,叶昕在酷暑天气里变得异常贪凉,终于毫无悬念的发烧了。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不是仇云渺,不是翟晓峰,而是和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过话的姚友贤。
开播在即的这天,叶昕和众人说完造势的几个要点之后,拿起陶瓷杯想去茶水间接点热水。但当她刚刚走进茶水间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屋子是没有空调的。她觉得额头一阵发烫,继而便是一阵眩晕,像蚂蚁啃食大脑的痛感不断传过来。不会叫人倒下去,但又很难使人保持清醒,她隐约可以看见手上那个陶瓷杯底未冲洗干净的速溶咖啡渍,一股浓浓的倦意令她不得不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坐下来。
姚友贤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在见到叶昕的瞬间,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但是叶昕双手撑着额头,完全没有看来人的样子,令他觉得疑惑。
“你,怎么了?”他收回往外走的脚步,转过头来问她。
“我没事。”叶昕觉得喉咙很干,咳嗽了两声,回答道。
姚友贤走到她面前,看她脸色不大好,又见她放在桌上的杯子是空的,便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旁边。
“谢谢。”叶昕放下其中一只手,接过那杯水喝了几口。但太阳穴传来的阵痛,依然令她感到无法思考,方才和组员们讨论要为今晚的节目造势,那几个关键点,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姚友贤没有说太多,泡好了润喉茶后就走了出去。
几个选手路过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然后就对上了从舞蹈教室出来练得汗流浃背的萧煜。他和萧煜击了个掌,俩人互相鼓劲,等着晚上投票界面开启后可能面对的命运。萧煜穿着训练营发的队服,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贴在脸上,散发着最原始的男性荷尔蒙。
萧煜本想快点回去洗澡换衣服,但路过茶水间,却见到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叶昕。他疑惑地走进去叫了她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一下就慌了。伸手在叶昕的额头摸了摸,只触到一片滚烫。
叶昕此刻还有一点意识,但是浑身都像是火烧一般,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她嘟囔了一句:“头好晕。”
“你发烧了,当然会头晕……”萧煜叹了口气,出去喊了几个人进来,一起将叶昕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诊断结果: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体温调节失常,高烧四十度。
医嘱要求叶昕不要忧思过重,最好是停下工作,好好养身体。但是这个提议一出来,就被叶昕否决了,节目开播在即,今晚的宣传极为关键。
看叶昕这小身子骨被折腾成这副模样,跟着一块来的谢鸿飞一把把她按回椅子上,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节目的事,还有我和其他人呢,你给我在这好好休息。记住,你就是个实习生,因公殉职可没补贴。”
叶昕现在完全没力气和谢鸿飞这张嘴争辩。听他说完以后,她只艰难地蹦出一句话:“宣传策略,我都写出来放在训练营的房间里了。你记得去找。”
谢鸿飞见她这副不答应就治疗的态度,虽然臭着一张脸,还是点了点头道:“行了,知道了,工作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论经验,我们都比你丰富。身体上,必须要把自己当回事,我们没人能体会你的痛苦。”
话粗理不粗,就像一个不会说好听话的哥哥劝自己的妹妹一样。
叶昕听完,乖乖地点头。
刚刚和飞熊影业的人开完首播发布会的周溢,听说叶昕病倒了,破天荒打了个电话过来,安慰了几句。听到周溢都这么说,叶昕这才算真的放下负担。
护士过来给她挂吊瓶,她这病还不至于住病房,因此就在大厅里坐着。
医院的大厅有一台电视,此刻正放着蓝泰卫视出品的肥皂剧。男女主角长得都好看,但是演技却令人不忍直视。叶昕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闭眼睡觉。
期间有护士过来给她拆吊瓶,她醒了一次,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正是节目上线的时间。她去前台交了钱,拿了药,一个人走出了医院,想着回去煮点粥看看播出后的节目效果。
医院外头的树上,挂着一弯弧形的月亮,像是被小孩子啃剩下的馒头。她看着周围三三两两进出的人们,每一个都神色匆匆,可每一个都有人陪着。她的手里拎着白色塑料袋装着的退烧药,手背上的胶布,以一个交叉的十字形状,将柔软棉花盖住打吊瓶留下的针口。
八月七夕节晚上八点,她走下医院的最后一节台阶,身后的喧闹浮华随着自动门的合上而像是被关进了地狱里。
她的耳朵此刻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药力作用,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脆弱。
“你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回去?”
一句简单的问话,像是一双穿过厚厚深茧的手,触摸到里头被藏得很深的滚烫真心,心在那双手里剧烈跳动得像是上了马达。
叶昕抬头看着来人,没有逞强,也没有接受,而是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萧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欢迎吗?过了今晚我就是公众人物了,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叶昕一听便明白了过来,但此刻的她和平时不一样,坚强的时候,她可以毫不怀疑自己能做好一个异性朋友的身份。可一旦脆弱,她对自己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了。对于男女之间所谓的纯友谊也是如此。
萧煜戴着黑色的口罩,一件简单的灰色短袖与宽松的休闲裤。他陪着叶昕走在路上,医院外头还有好多店开着,他本想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继而想到这附近的饭馆可能不大卫生,便没有提。
沉默的两个人,竟然意外的没有觉得尴尬。
路过一家大型超市,萧煜才忽然问道:“你们宿舍可以做饭吗?”
叶昕被他的问话吓了一跳,疑惑道:“有一个公共厨房,但是我们平时都不做饭。”
萧煜答了句:“那行,进去买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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