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黎王宫内,顾羌将南晋的圣旨狠狠的摔在地上,拔出匕首,一刀将其钉在了地上,然后起身,两手往桌上一扫,桌面上的东西散落一地,他将刀从挂在墙上的刀鞘里拔出,愤怒的挥刀砍向殿内的一切。
庄姬夫人闻讯赶来,殿外早已聚集了无数的宫人和大臣,见庄姬来了,都默默的让出一条道来,殿内惊天动地,仿佛整个大殿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她轻轻推开殿门,入内,负手将门拉上,里面一片狼藉,顾羌绝望的倒在“废墟”之中,面无血色,神如死灰,泪水涌出,顺着眼角滑落,想他征战一生,生死伤痛都未曾从他眼中显过惧色,如今……
庄姬走过去,慢慢跪坐于地,温柔的把顾羌的头抱枕于自己腿上,顾羌侧身,将整个脸埋进庄姬的怀里,庄姬俯身,紧紧的抱着他,许久,不语。
“南萧要我交出城儿……”顾羌的手紧紧的捏着庄姬的胳膊。
庄姬眼眶瞬间湿润,抚摸着顾羌的头,轻声说道:“我知道。”
顾羌突然推开庄姬,起身,“你走吧,带着城儿一起!”说完,他闭上了双眼,眼泪落了下来。
“然后呢?让他一辈子躲躲藏藏吗?”庄姬怒吼道,“他可以走,城中的百姓却走不了,不交出城儿,北黎的子民都得死!”
“庄姬!那也是你的儿子!”顾羌转身,抬手指向殿外,伤心欲绝的看着庄姬夫人。
庄姬起身,一头扑进顾羌的怀里,用手环住他,“可他,也是北黎的世子!”泪水默默的流下。
顾羌抬起手想轻抚她,却停在半空,攥成了拳,南晋!欺我子民,辱我孩儿!此生不灭,枉为人!
两人的思绪被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庄姬松开顾羌,背过身拭去脸上的泪水。
“何事?”顾羌转头看向殿门。
“国师来信。”一个侍女轻声说道,
庄姬和顾羌立刻从殿中出去,庄姬向众人挥挥手,“没事了,都退下吧。”众人这才散去。
顾羌接过侍女手中的信,展开,只见上面画有一明一暗两条线,“国师……这是何意?”顾羌不解。
庄姬拿过来,仔细的端详,片刻之后,说道:“国师……是让我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庄姬慌忙返回殿中,在杂乱不堪的地上找到一个金色的锦盒,她打开,里面还有一封信,那上面画了一个圈,里面写了一个心。
她把将封信放在一起,拿到顾羌面前,“王,请看!”庄姬指着第一封信说道:“六年前国师让我们万事要忍,伺机而动,如今,南晋让我北黎征兵,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悄悄为北黎培养一批精锐。”
“可城儿……”顾羌忧虑。
“王,国师定已知晓此事,相信他定能护得城儿周全,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麻痹南晋,让他们放松对我北黎的戒备。”庄姬此话一出,顾羌觉得甚是有理,也让他原本提着的心,稍微得到一些安稳。
顾羌心一横,当机立断,立刻下令给南晋王写了一封回信,表示愿意将世子送往南晋,只求善待,北黎愿世世代代效忠南晋,以南晋马首是瞻!措辞恳切,言语间句句都透着北黎的忠心与真诚。
顾北城走的那日,全城的百姓,大小官员都赶来驿站门口为他送行,顾羌和庄姬夫人亲自将他送上了南晋使臣的马车,本以为他会哭闹不止,可却出人意料的乖巧。
顾北城登上马车,跪在车辕上向顾羌和庄姬行了叩首礼,不知从哪跑来一只小黑狗,对着顾北城叫唤了两声,疯狂的摇着尾巴,他看了小狗一眼,指着说道:“我可以带走它吗?”
宫人立刻把小黑狗抱到顾北城怀里,庄姬夫人强忍着心痛,微笑着说:“当然。”顺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根银色的簪子,为顾北城换上,在他耳边轻声道:“簪浊勿食清则安。”
说完,顾北城抱着小狗钻进了车厢,北黎众人跪,哭泣声一片接着一片。
“世子啊!”
“世子保重啊!”
……
马车动了,庄姬夫人追在车后,大吼:“记住!你是北黎的世子!”
顾北城掀开车窗的帘探出头去,久久的看向车后,直至所有人逐渐淡出了他的视线,他瞟了瞟旁边的护卫,抱着小狗端正的坐好,面色毫无波澜。
“去,给本官倒杯茶!”南晋使臣对着顾北城呵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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