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黿说得平静,安辰却能从中感受到它一路至今的不易,不禁又多些怜悯与共情。
“除了这几道惊鸿之外,倒也还遇到过几次求仙之人,但都只略懂些知识,虽有交流,所获亦有限。唯见上仙有御水唤灵妙法,又心地良善,小畜所余年月不多,这才敢来冒昧相求。”
“老黿莫急,你修行两百年有余,积累深厚,必有厚积薄发之日的。”
异类修行之苦,实难以对外人道哉!
安辰同为求仙之人,亦是心有戚戚焉。不过听它说起遇过求仙之人,不免问起:“老黿,你既与求仙之人打过交道,不知是否知晓附近几国可有什么仙府玄门?或者其他地域的宗门?”
老黿歪头想了想,道:“倒是听说过有什么罗浮仙境、羽化仙门、葵水宫和五龙谷,前两者只是听说个名儿,后两者似乎就在东南和西南方向,具体位置我便不知了。”
安辰听完若有所思起来,前两者倒罢了,后两者至少有了个具体方向,而且宗门之名还很像是地名,特别是那五龙谷,找起来的难度应该是小了不少。
待他修成神念,进入炼神境界,便可算是脱离了武道层次,属于真正的修行者了。
到那时,便去寻寻看。
“多谢老黿指教了!”
“大人不必多礼。”
老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大人可能看出,小畜日夜修炼、积功行善,却始终不能再进?究竟为何所困?”
安辰仔细观察了面前的老黿一阵,直将它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老黿方才所言,它乃是野兽修行,并无传承,但观其威压,其势凛凛,且修行已有二百余年,法力应远在自己之上,心下便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老黿恐怕是耽于修行进境之望过甚,已至瓶颈,却强行继续修炼,以求破境。然水盈再注则溢,非上解也。”
安辰一番道理说出,老黿立即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大人所说正是,小畜其实也知不妥,然苦思无解,还望大人教我。”
安辰抿嘴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老黿的头,示意它不要着急,缓道:“修行之道,乃是寻真探果,天地奥秘、自然正法,强行积累是不行的,所谓欲速则不达。需感知天道、探究自然运行的规律,则必有所获。”
“大人说得很是,可小畜生来混沌,能修成今日灵智已然不易了,实在不知道怎么感知天道、自然。”
老黿显得有些沮丧。
“无妨。”
安辰笑道:“我读些玄门经典、圣贤文章,你细细品味,以此为引,观摩我脚下水流的规律。此处细微,却也是天地运转的一环,得其一,便是无穷了。”
老黿十分激动,对安辰连连感激,原本细微的耳孔撑得老大,生怕漏掉了一字似的。
安辰翻了翻记忆中的那些经典,很快找出来一篇,“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冥斯契......”
随着安辰一句句圣人真言道出,老黿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着听着,意识也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恍若呆滞,却不自觉四肢随着急速的江流拨弄起来,全无主动控制,却精确悬在原地,十分奇妙。
安辰一边言圣,一边早已默默运转起‘万海归墟’的妙法,自己修炼的同时,让这老黿也能从水流中感受这‘万海归墟’妙法的真意。
呆滞的老黿下意识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嘴角还淌出了口涎,不时还手舞足蹈的,便知其乐在其中。
它能从万千畜道生灵中拥有此等灵智,当然也有其不凡之处,而且它本就是水生生灵,对于这‘万海归墟’领悟起来基本也没有什么障碍。
安辰不由得想到自己,自己第一次感受这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道理时,大概也是这等傻傻模样吧!
还好没人看见。
果然,明悉大道的快乐,不可量也!
古谚云: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虽有夸张之处,但其对修行者修炼时不知岁月匆匆流逝的情形,却是描写得极为形象的。
好几个时辰过去,直到夜深霜重之时,安辰悄然收功,老黿这才逐渐清醒过来。
看着安辰对自己微微颔首微笑,老黿粗长有力的脖颈转过一把八十度,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不知何时,它竟也如同安辰一样,稳稳踏足在水面,其足下水镜的面积,还远在安辰之上,足有八九丈方圆,安辰此时在它面前竟微不足道了,可见其法力磅礴。
老黿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水的掌控之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往日一些纠缠它许久的修炼难题此刻也已解开,激动得不敢置信,庞大的身躯都略有些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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