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足,偏头嗤笑:“这不是应该的么。”
对着宽阔后背扮了个鬼脸,她撅起嘴巴,默默腹诽。
哼,就不能回一句“甚好,多谢玖卿”吗!
第一缕朝阳从云层泄出,周围的光线顿然明朗。
此乃普通的女儿家闺房,摆设齐全,目测未曾挪动过。
衣柜、床榻、梳妆台,皆是秀气精致的。
朝南的窗户敞着,靠窗小几上覆了薄薄一层灰。
她踮起脚尖,探出头往下望去,继而飞快缩回脑袋。
呃,有点高,草地上似乎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看来,这扇窗,即是死者丧命,凶手逃脱之处。
他转了一圈走近,以指腹抹了点灰,捻了捻,此时,一阵轻微的响动由远及近。
虚浮无力,步履蹒跚,是名柔弱女子。
加之这细腻的积灰,他心中有了答案。
来者不足为惧,遂未露出异样,给身旁之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如果丝毫没有察觉,呵,孤星楼的好日子,且等着她。
云玖卿浑然不知,转向梳妆台,摆弄起那面铜镜。
当木梯发出咯吱声时,方如梦初醒:“有人来了!”
连忙冲向他,焦灼不安:“暮哥哥,要如何解释?”
他不紧不慢道:“躲起来,正巧看看是谁。”
她恍然:“对。”
然而,躲哪儿呢?
屋内几乎一目了然,衣柜太窄,桌下太明显,吊在窗外……实力不允许。
他觑着她慌得团团转的样子,正欲指条明路——辟如厚实的幔布后方,忽然手臂被用力一扯,拉至绣床旁。
“床底!”
凤眸眯起,居然让他钻……
“快些进去啊!”
她着急催促,听见脚步声停于门口,干脆动手推倒他,双双往里面一滚。
这时候还端什么贵胄的架子,万一是真凶怎么办。
并排躺下后,悲哀的发觉一事。
由于床底摆放着几只箱笼,地方变得极为狭窄,她竟有一半露在外面。
锁链滑落,门扉推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探来,拎着她的腰带一提。
猝不及防的翻转,整个人稳稳趴到了……他的身上。
“啊……”
温热掌心掩去她下意识的低呼,黑眸予以警告。
杏眼立即眨了眨,表示明白。
两人叠在一起,她伏于他胸口的位置,脸对着干净的下巴,莲足抵着腿骨。
一半为遵从命令,一半是不知从哪冒出的羞怯,她僵直着,不敢妄动。
心底悄悄抱怨,这人瞧着并不削瘦了,为何仍到处硬邦邦的,硌得她浑身不舒坦。
小姑娘缩在怀里,气息浅浅扑来,似一颗甜葡萄,沁着果香和汁水。
他拢了拢眉峰,看向外侧。
一双绣花鞋,慢慢踱至窗边,宽袖微动,没一会儿,荡起线香独有的草木味。
“表哥,对不起……”颤抖的女声,“怡儿懦弱,只能偷偷为你燃几支清香。”
“倘若你在天有灵,求各路神仙开开眼,让何茂那个狗贼,恶有恶报……”哽咽中带着浓浓恨意,“摔下去的是我,就好了……便不用守着母亲的遗愿,假装安逸的度过每一天……”
“表哥,我好痛苦……这世上,唯有你向跌落深渊的我,施以过援手……”
“求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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