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找我吃饭,放心吧,在饭店里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虽则宋忱杳本人也把每次见面都当做一场硬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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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的情况同宋忱杳自己料想的也差不多,宋瑜选的地方怎么会“人很多”。她也不过是为了让杜绫双宽心。
多一个人担心也没什么长处。以杜绫双如今自身难保的处境。
这不是一家对外营业的餐馆,更像是私人公馆。宋瑜的司机在枕园接到她的时候就把新的地址发给了宋瑜。
宋忱杳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宋瑜不打算放过她,无论她爬出去十步还是一百步,在宋瑜眼里都是无谓的挣扎。
“怎么换了个地方住?”包厢里很安静,宋瑜坐在茶台前,小茶炉上正烹着茉莉茶加了龙井,宋忱杳闻得出来。
她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把包包放下,顺着坐下来,离宋瑜有八丈远。
“原来的公寓太大了,我不想一个人住。”她眼睫低垂。
小茶炉上坐着的茶壶盖子上下晃动,宋瑜拿着一块小毛巾将它提下来。
“坐过来,要我给你把茶杯端过去吗?”
她磨磨蹭蹭的,对面的男人脸上失了笑意,“宋忱杳,枕园,如果我没记错,是锦城的项目吧?”
宋忱杳不答,也不挪位置,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锦城……”沉吟半晌,“现在是谁在管,你知道么?”
她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靠锦城养着,锦城的房子她从小到大还住了许多年。
“是林映深。”宋瑜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提着那只精巧的紫砂壶,另一只手是花纹相同的小茶杯。
“所以呢?”
茶壶里的水汩汩流入小茶杯,茶水的颜色只有在壶和杯子的接口处得以窥见。“你问我?”宋瑜倒完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宋忱杳,你不会真以为,上个月你送他回家,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宋忱杳手心攥了一包汗。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个人对自己的控制仅止于口头表面,但是有些事情她不去深想,被人摊到台面上来讲,才开始觉得害怕。
“狗仔都把照片怼到我面前了,”他气定神闲的,也看不出生气不生气,只是一个劲地喋喋不休,像是有说不完的废话,“林映深一定也收到了。”
是吗,那他是什么感觉呢,有没有更讨厌我这个人。宋忱杳心想。
下巴却突然被人粗暴地拧起。她被迫仰头,看着面前男人深邃的棕色瞳孔。
据说宋瑜的母亲是中俄混血,因而宋瑜身上有那么一些异族特征。
“可这组照片没有人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不语,下巴上的力道顿时更大,“因为人家没有把你当回事,破财消灾了你知道么!”
林映深的确是这样的人。宋忱杳想,所以这么些年才能在这样纷杂的地方活的像只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她的沉默被宋瑜看在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情绪失落的证明。
“杳杳,”他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宋忱杳已经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干净了,他接过杯子随手放在茶几上,蹲下身来平视她的眼睛,“我随你闹,不是为了让你喜欢上别人的。”
宋忱杳对这点再明白不过了。
控制欲强的人是什么样子,她七岁以前已经学的很透彻了。
宋瑜不过就是想让她在外面受尽摔打,最后伤痕累累地顿悟,还是这个情感偏执的哥哥对自己最好。
那个时候她眼里就只有宋瑜了。
如果宋忱杳,如果,原来的宋忱杳获得够长,那么这个结果很有可能顺利实现,但那个时候活着的宋忱杳,真的还活着吗。
“我没有喜欢任何人。”宋忱杳这话说的问心无愧。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右手拇指抚上来,宋忱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譬如我,还是希望你尽量喜欢喜欢的。”
“我小时候,很喜欢哥哥你。”
宋瑜抬头看她,“我不是你哥哥,留着以后在床上叫吧。”
附骨之疽。
恐惧感顺着脊背蔓延上来,宋瑜却站起了身来,“先吃饭吧,”他摸了摸宋忱杳的发顶,“我们杳杳刚工作回来,一定还很饿。”
这种时候,他便又是那个温柔可亲的哥哥了。
宋忱杳只能听话地坐到一旁的餐桌上。
桌子不大,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饭量,同外面餐馆里的两人座位差不多,也因此宋忱杳和对面的宋瑜距离不算远。
“节目好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夹菜给宋忱杳的时候,对面的男人问。
他穿着精细的丝质衬衫,外面的西装被服务生整理好挂在一边刻着雕花的红木挂钩上,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体面人。
“没有。”她道。
宋瑜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不停地夹菜给她。
过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道,“我发现,你的确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隔着不长的小桌和昂贵的食材做成的昂贵餐点,宋忱杳不闪不避地看向他,眼神里没有疑惑。
“譬如从前,你从来不吃除了蟹腿以外其他部位的蟹肉。”
宋忱杳低头看自己的餐盘,摆满了挖过蟹黄之后的残骸。
她不语。
宋瑜用手里的银质筷子敲了敲她的红酒杯,“而且你以前也不爱喝红酒。”
“还有,”这次他停顿了好久,“以前,你从来不敢像现在这样——”他把银筷子戳到她的眼睛前面,这是一种十分冒犯的行为,但在宋瑜眼里宋忱杳不需要有领地意识——尤其是对他。
“——直视我的眼睛。”终于把一句话补齐,他收回了手里的筷子,好整以暇地观察宋忱杳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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