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景韬说我惹了个大麻烦,你得给我收拾好烂摊子?
就算李承平不说,银桦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大半夜的离开,景韬也猜到了大概。还不如按阿莱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此,景韬讽刺她:你手底下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过,他话是这么说,还是找个由头让城防营与京兆府一起将黑道藏匿的地方彻底清理了一番。
因这一个小小婢女的反抗,上京黑白两道的平衡悄然被打破。
有些人生若微尘,却在关键的时候,用这把尘土吹一把别人的眼睛。事情闹到现在的局面,已经没有什么从长计议,大局为重可言。
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便只能真刀真枪的相见。
天际的风云急剧变化,在乌黑的云层下,残阳如血一般洒满了远山。
上京城的一番清洗,在各方势力的周旋下只能点到为止。
暗流涌动的北列首都,并没有因此掀起多大的波涛,反而是在一个月后,南桓边境将出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暑气终于褪去,寂凉的夜里,景韬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了,承平突然用脑袋抵住景韬的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哭着。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发现是李承平在做梦。
景韬把她环在臂弯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李承平醒了之后,盯着景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给他一巴掌。
景韬人都傻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扇过他巴掌
“你干吗你哭什么”
“我才没哭”
李承平抬手又打景韬一下,这次没打脸,就一拳砸在他肩膀上,景韬只能疼得放开她。
那是李承平的拳头带内力的
景韬正要发火,承平小嘴一撅,说:“我梦见很可怕的事情。”
“我梦见你死了。就在我旁边,满脸是血。”
承平把脸埋进他肩膀:“可是,你怎么会死呢?怎么会是你先死呢?”
原来李承平也会害怕他死啊,如果他死了,就会哭的这么伤心吗。
景韬道:“我都死了你打我干什么?”
承平道:“但你娶了好多小妾。她们看见你死了,都过来和我说她们不想当寡妇,求我做主放了她们。你居然娶了这么多小妾那我不也是寡妇了啊”
景韬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李承平既气愤又难过的样子,他说了一句:“荒谬。”
景韬说:“你知道我梦见什么吗?我梦见我们一起去上山,你在半道上撒泼不肯走了非要我背你,你觉得可能吗?”
李承平道:“当然不可能!”
景韬敲了她头一下:“知道就好。”
可李承平还是不太信的样子,自己抱着腿呆呆坐着。
景韬问道“我死了,你来哭我?”
承平道:“不然你想谁给你收尸?你的美妾吗!”
其实景韬做过比李承平还有可怕的梦,很多年。
像他这样七八年在尸山血海里打滚,连呼吸都带着死亡的味道的人,不敢给自己留念想。而不给自己留念想,又最怕自己身死之后无人问津。他一口棺材从边关抬回来,连一个停尸的家都没有,灵前也没有一个为他披麻戴孝,不舍得他离开人世的人。
偌大的江山社稷,若没有一个陪伴到最后的人,该多孤独。
现在李承平是他的念想,他的安心,他无论怎样九死一生,无论落得怎样的下场,无论功过被世人如何评说,最终都有地方收容他。
这条后路绝对不能叫人斩断了,若是这样,他便不得不在人生的旅途中绝望的奔波下去,所以李承平不能没有他,他也不可以没有李承平,他们是彼此的归宿。
有一个词,叫“情深不寿”,情深若是不寿,是人不寿,还是情不寿呢?
如果梦境成真,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他们还有比现实更加漫长的岁月,可以互相埋怨,互相生气。
可梦就是梦,不可能实现的。
当更大的风暴袭来时,即使握得再用力的手,也不得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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