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怿:“阿焕也是我朋友。”
“我要的是你的承诺。”
李承平的眼神里有一种难得的恳求。
薛焕赤子之心,她不想看见那个总是大红披风笑的爽朗的少年将军在泥潭里挣扎。景韬和景熙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尚且要因为军权与政权相争,何况古往今来,忠臣良将能有几人善终?薛家爬的越高,与皇权的关系越密切,就越是步履维艰。
李承怿看着承平,轻轻舒了口气,道:“我答应。”
李承平咧嘴笑了。她真的很少真心的笑。
“难为你还在替我谋划。没有了你,实乃南桓的一大损失。”
“当初琅玉先生收我为弟子,就是给你干活的。不管我爬的再高都不可能入朝为官,更威胁不了你分毫。我现在挺庆幸自己是女子。宫廷,书院,武林,军营都走了一圈,却还是无所成就,也就剩下这点去联姻的用处。”
李承怿已近而立之年,眼角竟已有了风霜。这种磨炼后的成熟老练,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从容,是那个人不会拥有的。
李承平几乎不假思索的说:“还有两日,你的妹妹就要远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长谈,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上辈子就认识你,欠了你很多,最后用命来还都不够。我以后还是会做你的剑,但我再也不欠你了,再也不作为你的妹妹活下去。”
李承怿怔怔的看着她。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直到自己再也憋不出一句话来,终于只是对李承怿笑了笑,就像她请战良邑前的那个笑容一样。
是准备永别。
出嫁当日。
淮安摆出万人夹道的阵仗,各路王亲贵族在两侧跪拜行礼,连他的父皇母后也要长久的注视着她。
那个曾经狼藉的从宫里被遣送出去的,十九年来没被父母亲正眼看过的孩子。
她一袭焰红嫁衣逶迤拖地,风扬起她系在发髻上的瑰魅薄纱,头上凤冠熠熠生辉,双手端在胸前,昂首阔步走向祭台。
这一刻是她作为南桓公主最闪耀灿烂的一刻。
祭祖焚香,拜别父兄子民。
白敬仪环着手站在人群里,看着在澄碧的蓝天下,高高的祭台上那抹嫣红的身影好似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但是又那么稳当的站立着。
他对身边头发灰白的琅玉道:“先生当初遁逃山林时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这个女弟子重返淮安吗。”
琅玉不语,只是目光不离她。当初那个十二岁的少女,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你不该给她起名承平。还是我给的字好些,銮舞自空阁,渔歌尚晚舟。”
琅玉:“这是她自己选的,她选了将宁。”
祭台上的人喃喃对自己道:
“大桓将宁公主李承平在此起誓,力保两国安稳,天下承平,百姓不为战争所戮,国土不被鲜血所染,此身旦存,此心不改。”
没有一个人能听见这个女子的誓言,但是她对着祭台下所有的百姓下跪行礼,所有人都看见了。
万里他乡,非生非死。
千里红妆,幸哉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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