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们,认输吧!我留你一条性命,捉你去献给大将军!”
甘乐哼笑一声,那把银剑巧妙的转了一个角度,接着有一股强大的内力灌至剑尖,银剑便如同缠丝一般将对方的长枪旋了出去,再完美的割破对方的喉咙。
沾染新鲜血液的艳丽容颜,在战场上美得近乎凄厉。冷峻苍白的脸庞毫无波澜,使得那一双发红的眼睛,像是深渊里凝视着你的野兽。
但是北列的士兵依然一个接一个的杀过来,能留在战场上的皆是豺狼虎豹,谁先后退一步谁先见阎王。
她连续上阵两天,又遇上北列的精兵追杀,纵使武功再高,也已经体力透支,握着剑的手臂因为脱力而不住的颤抖。
两个武功高强的士兵突然一前一后出现,甘乐还没来得及出招,马脚和后背皆被砍了一刀。
伤口还没来得及有疼痛感,只是血湿哒哒的黏在里衣里,有些凉。
雪融了之后的泥土十分湿润,甘乐从马上跌落,身上都溅满了泥。
面前的大刀落下,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她早就明了,世事转头成空,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也没有什么遗恨。她毕生所求,不过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死得窝囊,白走一遭。
本以为死前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但是脑海中浮现的,唯有一朵血色莲花绽放。
一声惨叫将她惊醒,再睁眼时是洒满血的天空。
“快站起来,快跑啊!”黑狗冲她大喊。
见她仍愣住,黑狗推她到他的马前。甘乐抓住黑狗的手臂:“一起走。”
她刚上马,又冲过来一个北列士兵。
“从那个水道走!”黑狗将她手一甩,冲上去与对方缠斗。
甘乐正欲调转马头支援黑狗,刘津从侧面闪现,不由分说的给了马一鞭子,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驰。
她回头望着最后的战斗中最后十余名将士,泪水夺眶而出。
罗仑虹已经负伤跪地,有些奶气的声音拼命大喊。
“甘乐!你答应我们,一定要活下来!”
马上的人紧紧抓住缰绳,泣不成声。
再过百米之后,传来一声“驾!”,众将士才宽心地笑了。
“弟兄们,给他们看看咱的能耐!”石墩大吼。
甘乐,我回不去了,一定记得把那个小木剑给俺家姑娘,真希望能看着她出嫁啊。
统领,下辈子你做个男儿,我们做兄弟。
长史,打退了北蛮子,给我烧个纸。
甘乐,你的簪子我是赔不了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战场上的每一个年轻人都要学会,哪怕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被杀死,也要一个人提着刀,喃喃自语之后,冷酷无情地继续向前冲,或者,仓皇逃命。
活下来,活下来,回涂州。替我们活下来,替所有良邑的士兵活下来。
甘乐,你会成为南桓的希望。你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答应我们,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知道我会死,可我不知道你们要替我去死。
她只得大叫一声,把这些记忆甩出脑海,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
要怎么办?要怎么才能甩掉追击的士兵?
根据北列马蹄的声音判断,他们成功的拦截了追击的士兵,为她争取到了两里的距离,在绕过几座烧毁的房屋时,她施展轻功跃入了房顶已经烧塌的屋里,让马一直向前跑。
等确保北列的士兵追着马离去,她接着偷偷爬进了屋门前的排水沟渠中。良邑易涝,建立了相对完善的排涝水利,所幸这条水渠离百姓所说的地下水道不远,她捏着鼻子弯弯绕绕的爬了过去。
人类天生就有求生欲吧,她并不想死。
即使她已经死了两次了,但死亡依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很孤独。生命的每一个阶段总有人能陪着你,但是死亡,从始至终,都只能一个人走。
不管生前有没有遗憾,有没有满足,将死时的孤独就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令她窒息。
走出地下水道,是密林中几乎干涸的瀑布。
还好这里还长着有叶子的树,她苦笑了一声,抹了一把满脸的泪痕。她还能活着见到阿莱吗?
灰色的天空与山上光秃秃的灰色树枝遥相呼应,零星几棵灰扑扑的墨绿松树点缀其中,就像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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