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用美人计的也不少,且不论她是不是个美人,拿自己当诱饵也是够豁得出去。
天空灰蒙而低沉,天欲雪而人不欲。
寒冬作战对于大部分国土都处于温暖地带的南桓是个挑战,而北列的士兵大都习惯了寒冷。
第二天她站上城头时,敌军还未有动作,攻城人数比昨天多了一倍。
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攻城军队中央,一人高头大马格外惹眼,他慢悠悠的骑到全军前面,对着城楼大声说道:
“喂,甘乐!”
声音洪亮如钟。
“来谈个交易吧!只要你们交粮投降,不再做无用的反抗,而你,我念你是个女子,乖乖地走到我帐中来,我保证良邑百姓安然无恙。”
他身后的士兵一阵哄笑,还彼此起伏地吹起了口哨。
良邑城头的将士们个个紧握拳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解救全城百姓的女统领,怎可这样被羞辱!
阿洁在一旁提醒甘乐道:“激将法,别中计。”
“怎么样,这样划算的交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继续道。
话音刚落,景韬的头忽然一偏——
一支羽箭擦他额边飞过。
城头一个窈窕的身影放下了弩箭。
“这就是我的答复。”甘乐大声说道,“三皇子,南桓最新独制的弩箭,可还不错?”
激将法?谁激谁还不一定呢!
她紧接着举手示意,“弓箭手准备——放!”
盾牌迅速上前,将景韬护得严实,一阵箭雨过后,他推开面前的盾牌,眼中全无轻狂放浪,射出凛冽的寒光。
他咬牙切齿道:“给我攻!”
血与雪在空中共舞。迅速飞溅的血红与悠闲飘扬的洁白宛若两种精灵,一个唤醒了人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一个诉说着悲哀和命运。
甘乐整天都在指挥战斗,嘴唇已经冻裂流血,嗓子也已经哑了。攻势一轮比一轮猛烈,北列士兵的骁勇无惧果不虚传。
但是景韬激怒了南桓的士兵,也是自找的。南桓的回击与之不相上下,无数北列士兵从城楼上滚落。
勉强撑过今日。
罗仑虹拍拍身上的雪花进屋,禀告甘乐,百姓至少还要四日才能全部转移,良邑两侧都是高山,大部分百姓只能从南城门向涂州转移。
这样的日子,还有四日。
景韬的军事能力令人叹为观止,各式各样的攻城战法令她猝不及防,当晚又派小股精兵从城墙一角杀上城楼,守城士兵殊死抵抗,她与一队身手绝佳的精兵亲自上阵,才将敌军逼下城楼。
连看到明日的阳光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她不禁苦笑。
不过两日,加上自发上战场的百姓,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多撑一个时辰,都心力交瘁。
她真的很想放弃。
每一世短暂的生命使她感到像一个匆匆的过客。
以至于她对生命的态度太过淡漠,时常感觉到世界与她无关,自己永远是个站在一旁观望的人。
这个非我所愿而来的生命,非我所想来到的世界,我做这一切,到底有点什么意思?
可她永远来不及思考,来不及选择,就被命运推搡着往前走。
混着极寒空气的血腥味,遍布血迹的城墙,堆积如山的士兵尸首,哭嚎离去的百姓,抬着受伤战友的士兵……可是每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依然保存着什么。
接近三更,交战双方都开始平息修整,她望着看似依然祥和的良邑,出城的队伍沿向远方,心中陡然生出了希望。
就算自己的生命短暂,也总想多为其他人做些什么,好不枉此生。
他们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一段衣食饱足的生活,一世长安的命,到底有什么过错?凭什么就要被迫流离失所,被迫家破人亡,被迫身首异处。
弱小,就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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