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刚才的第一问题。”诺亚在这时给出答案道：“因为我觉得你变了。”

帕斯卡一皱眉，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不要这间酒吧了。”诺亚看完最后一个战利品，手滑着一条手链放下，接着道：“也许你放下酒吧以后，发现了其它的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诺亚，你错了，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一直都就只有钱，你知道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告诉外面那帮家伙我在这里？现在可是有100万站在你面前。”

帕斯卡冷冷一笑，道：“因为我了解你，诺亚，如果我把你抓去秩管区，难保你不会想尽办法报复我，而我相信你有那个口才，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就像我说的，我不会为了100万而赌上我的未来，就算没有你这100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占便宜，你永远不知道明晃晃的生肉周围有什么陷阱，除非那是你的最后一口气，那你大可扑上去大快朵颐，如果你明白的话，你就会理解我的。”

两个本应该情同父子的人，自从诺亚离开酒吧自力更生后倒是相互间的猜忌和戒备居多。“我可以把这些都拿走吗？”诺亚看着战利品转而问道：“你总不会想把这些东西带走吧？这很多都是廉价品，看看这个……”

诺亚看似随手，但实际上是特意撩起一条他刚才已经看好的，用金属珠子串成的手链，道：“合金打造的，而且钢铁等金属还是所占的比重比纳钢还多，因为这上面都生锈了，应该也就值个几百块而已；

你不会用你那好几万的意式去赌这种意式了吧？或许你下次和别人打赌的时候应该找一个机械师鉴定一下。”

诺亚特地挑了个最差的，有意把战利品的价值说的一文不值，好让帕斯卡放弃那些意式，帕斯卡这些战利品可以提取出不少的纯纳钢。

提取纯纳钢的工序很简单，只需要利用熔点即可，纯纳钢的熔点比其它金属都要高，加热至熔点再使用对应的过滤网即可分离提纯。

“那可是40多年前我从别人手里赢来的第一个意式，在那个时候，纳钢还是新型材料，用纳钢制造可缩聚的意式是很值钱的。”

当帕斯卡看着那些战利品的时候，他的目光仿佛穿越到了过去，满是念怀的眼神多了几分苍老感，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些是我的战利品，我要一件不留地带走，不是所有东西的价值都是由市场决定的，有些看上去一文不值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无法替代的，是无价的，是花再多钱也买不走的。”

“那是一个谬论。”诺亚说道：“一文不值的东西，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呢？”

帕斯卡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诺亚是真的毫无牵念，还是说把那些都深埋于心了，牵念既能使一个人强大，也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若是没有，或许会更好。

“就这样活着吧，诺亚。”帕斯卡叹声一笑，说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没什么牵挂，没什么可以失去，就像是一阵风，从别人身边吹过，却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也没有任何人会牵挂我的存在，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诺亚听得出来帕斯卡很憧憬那种了无牵挂的生活，于是问道：“听上去你本来会成为一个像我这样的人，那为什么改变了？还开了一间酒吧。”

“因为我不是你，我没有和你一样的能力，所以我输给了现实，活下去的人才能谈梦想，但我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当我回过神来再去想梦的时候，我已经老了。”斯卡的语气说到后面已经变得平淡，这平淡或许象征着他内心的释怀。

竟选择无法改变，而很多你想做的事情其实都无法实现。

“你这老家伙还能活一段时间吧，最后一个机会，不然我可就走了。”诺亚用帕斯卡的序列钥匙打开门后，就把序列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离开前，诺亚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停地赞赏道：“哦，对了，衣服不错。”

门自动关上后，帕斯卡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欠诺亚什么吗？

帕斯卡的答案却远不如刚才那般坚定，他当初之所以收养诺亚，是因为诺亚看得出来什么械材是好的，还能修理一些价值很高但是损坏了的械材，而不需要花钱去找别的机械师修理。

帕斯卡又想起一件事情，酒吧生意刚开始营业的那段时间，不乏有别的街区的同行到酒吧找麻烦，那个时候有人羞辱帕斯卡，而诺亚因为和那个人动手被打成了重伤。

帕斯卡自知而且无法否认的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彻底改变了诺亚，不过诺亚如今却因此活成了当初帕斯卡想要的样子，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帕斯卡无从得知。

离开了酒吧后，街上的人顿时多了很多，卖早餐的门店前堆积了一群人，有的是去工厂上班的工人，有的是去车站卸货的搬运工，有的是去采械区碰运气的采械者，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移植有义肢，他们表情不一，但眼神中多少都带着些麻木和呆滞。

这其中有的人经过了整晚的疯狂，但他们并不担心，因为神经网络芯片会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激发并保持大脑必要的活跃度和兴奋度，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

各种自改的奇形怪状的车辆、滑板、拉货车等代步工具在街上错杂通行，看着乱七八糟，却没有发生冲突，升腾的热气将忙活的人笼罩起来，溢出诱人的香味。

下层流社会的食物种类繁多，也有和中层流社会一样的菜品，只是质量和味道上不如上面的，质好的肉类都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中层流社会的收购者，而且，就算价格不菲的肉流通到下层流社会，也几乎没有人会买账。

诺亚的肚子发出“咕噜”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闻着那些带有温热的香味，诺亚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为了吃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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