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闺女,这东西我是不轻易卖的,乱卖是要折寿的,不过,我儿病得不轻,我不得已赔上老命来救他。当年我连生几个女孩,最终服了它才生下儿子,信不信由你。”
她犹豫着问:“多少钱?”一听价格,直呼“太贵”,脚底下却寸步不移,讨价还价几个回合,终咬牙道,“行,明天我上你家取,我今没带钱。”
第二天,她一路打探摸到老太婆家,见家里确实病着个小男孩,再加几个年龄不等的女孩,才最终信了老太婆,花钱买药。
说来也怪,次月她便怀上了,儿子出生的一刻,接生婆连道两声喜:“小子,是个带把的小子呢!”她一激动,还没听到儿子哭声,便昏死过去。
待醒时,男人抱着儿子,坐在床头,冲她温情一笑,亲儿子一口,再俯身亲她一口。她很久没见男人这样开心,这样体贴,不禁泪流满面,幸福得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那时的泪,是幸福的,肆无忌惮的,而今天的泪,是酸楚的,偷偷摸摸的。她抬头冷冷打量眼前的儿媳。
一个其貌不扬,甚至称得上呆头呆脑、少言寡语的人,不说则已,一旦说起来,大道理接着小道理,叫歪理无处遁行,心里备着的台词,就像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倒不出。
更气的是,你嘴驳不动,心却被人一两句话就乱了方寸,还在那偷偷抹泪,成何体统?
吕母的泪,林芝兰也以为是感动,后来才知,那不是感动,而是嫉妒,嫉妒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老太婆,年轻时被老公百般宠过,连带着那老太婆的女儿,她现在也嫉妒,嫉妒中渐渐生出恨来,恨得牙痒痒,险些撕破脸,要冷嘲热讽一番。
“你好像不单叫剑兵晒衣,扫地吧!碗没叫他洗过?地没叫他拖过?他可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带大的心肝宝贝,我什么都不舍得让他做,你凭什么指派他这个,指派他那个?”
她话未出口,脸上怒气先行,正要横眉一竖,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家长姿态,忽见林芝兰眼角闪闪一滴未擦净的泪,又不禁疑惑自己的眼角是否也有。
一定有,一定有!
她突然觉得眼角像烟头烫灼般,不仅痛在眼里,更痛在心里,她再也坐不住,眼皮往下一扣,收了一脸或悲或怒的神情,空白着一张脸说:“我要走了,忘了喂鸡,要饿死了。”
吕剑兵见母亲说走就走,跟至门口挽留。他还指望着母亲替他撑腰呢,现明摆着媳妇占了上风,母亲哪能不表个态就走?
吕剑兵继续跟进电梯,嘟囔道:“鸡不都在果园里,自力更生么?”
吕母起初逃也似地窜出家门,再窜进电梯,且尽量躲开儿子儿媳目光,唯恐心里的泪,一不小心跑进眼里奔涌,叫人笑话,可听儿子这么一说,不禁“唰”地转过脸,劈头一句:“鸡都能自力更生,你难道不能?”
她难得凶儿子一次,但这回,她不仅凶了,且头也不回地走了。要知道,在吕家,儿子是个多么精贵的宝贝!
不,确切讲,在吕村,每家每户,儿子都是不可或缺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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