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赶忙进了息梧小楼,只见姑娘们有开嗓的、压腿的、练舞的……忙得不亦乐乎。于一跑过,姑娘们也视若无睹,自己忙着自己的。于一穿过一楼便由楼后的旋梯上了三楼,见亭亭在楼梯口抱着手笑着看她,亭亭不过比于一大三岁,此时神态倒向个长辈。
“亭亭姐…急着…唤我…有何事?”于一喘着气,拉着亭亭的衣角问道。
亭亭拉着于一的手缓缓向两人的小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先把气喘均咯,你随我来。”进了屋,于一蹦去桌边倒水喝,壶里是于亭山去年酿的秋菊花露,看来有人来过屋里,“亭亭姐,刚谁来了?”
亭亭一愣看了于一手里的杯子,心下明了,道:“机灵鬼,是许姑娘身边的小尚来寻你,我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就请她坐了坐,后面不见你回来便走了。”边说着边来到桌边坐下也倒了杯花露喝起来。
“哦哦,兴许是许姑娘有事寻我,”于一蹦上凳子坐着,又问,“亭亭姐,于娘在屋里吗?”
亭亭闻言想了想,说道:“早晨是在的,现在不太清楚。”
“于娘今日没留你在身旁吗?”于一不甚了解地问。
“这个……今日只去帮姑娘更了衣梳妆我便回来了,姑娘身边留了宛宛在服侍。”亭亭一板一眼地说着。
“只有宛宛姐啊…哦,所以昨夜于娘留客宿下了。”于一面不改色地说着,倒惹得亭亭神色不明得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于一依旧有理有据分析道:“自然是袁姑挂了于娘的牌子,全馆都知道于娘昨日侍客,至于留不留宿也是正常,而且往常有人留宿都是宛宛姐在外候着的。”亭亭听得一愣,想想似乎真是如此,因着宛宛姐已然过了十五及笄之年,留她在旁伺候也是自然,好笑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是自然,我也不是白白被袁姑和姑娘们唤来唤去的。”于一说着神色也有些坦然,只是心里想着:不知道娘亲这次的恩客长得怎么样,为人如何。
梧深馆作为“浊馆”之首,倒不是一般的污七八糟的浊馆,规矩甚多,但客人们还是趋之若鹜。对馆内的女妓分级管理:于亭山等四大名妓位顶层,其中以顾卿之为首,四位从不到大厅作陪,只到二楼雅间陪客,四人于二楼有各自的雅间,由四人自己的侍女布置管理。二楼雅间只“清陪”,来客只能看该女此时空闲,才能“点翠”相陪。
而来客均翘首期盼的自然不止于此,三楼雅间才是皮肉生意的场所,四人有不同的“挂牌”日子,而掌管挂牌事宜的便是掌牌袁姑。四人分别定出日子,交由袁姑榜出,来客便根据榜上日子和金筹与袁姑商议,只能选四之其一,后袁姑每人选出其三交予她们各自定夺,名为“过眼”,她们便可从三人中选出其一或不选,选中之人交予金筹,换得一个分别定制的小牌。定下后,当日袁姑便于馆内“卞红榜”上挂出该名妓的铭牌,却不告知“得小牌”之人姓甚名谁。而后此人到馆内,便由名妓近身侍女引其至三楼专门雅间,那人所得小牌遂挂于雅间门上,至此名为“卞红”,之后雅间内发生何事也不言而喻。而那小牌由在屋外的近身侍女于闭馆时取下,之后交予其主。
而闭馆后客人是否留宿,由四人自己决定,只需告知袁姑报备。而四人的“价码”,“卞红”自是最高的,“过眼”和“点翠”次之,不过也不乏特例。说到袁姑,自然不是什么善角色,掌牌近十年,出过的乱子屈指可数。袁姑,芳名可能就是袁姑,也无人说起过,字桐方,于一听宛宛姐说,袁姑来梧深馆应有十多年,年轻时也有“络州第一名妓”的名头。于一虽不想承认,但确实袁姑如今也还风韵犹存,丝毫看不出她已然快到不惑之年。
而四大名妓之下又依次分一等女妓、二等女妓和特妓。一等和二等女妓均无专属雅间,“点翠”和“卞红”时,需将自己的铭牌挂于雅间门上,也没有“过眼”这一流程。区别在于金筹不同,并且一雅间最多只能有两名一等或者四名二等。而最后一类特妓,可外出“点翠”“卞红”。
于一不过总角之年,虽明白些门道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名妓是最美的姑娘,一等女妓是很漂亮的姑娘,二等女妓是漂亮的姑娘,特妓是长得还好的姑娘。而事实上于一心中长得还好的姑娘也算得上虞州城里长得漂亮的姑娘了,只怪于一常年待在梧深馆,“姨娘们”耳濡目染,审美便高得吓人。
“看样子还未到申时,你索性先去回了许姑娘,晚膳时便回来。”亭亭手里正给一块银白小帕挑着花,抬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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