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历六千二百四十一年。
大暑,六月初二,极度干旱。
炽热的太阳像是爆炸开了般,一下子将积攒了无数年的光和热洒向大地,阳光像火一般毒辣,直直的将大地烤的干裂,大河烤的枯竭。
这般天气,这般灾难,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旱灾,鸡在地上行走都要跳舞,狗饿的皮包骨趴在阴影处一动不动。
可即使这样,田地里还是有大量的村民在田里挥舞着锄头,汗水黏在身上,还来不及滴落,便蒸发了,阳光似乎是太亮了,所有人都晕乎乎的,不知是饿的还是咋的,身体竟都慢慢佝偻着,不论老少,都像是个虫子般蜷曲着,挥舞锄头的手从有力变到无力。
每当这时,便有身穿青黑短褂的差役举起鞭子,在空气中狠狠的一挥,猛的发出“啪”的一声炸响,疲惫不堪的村民们便得强行打起精神,榨干那最后一丝体力劳作。
如若没有这么拼命,不止是要挨一顿恶毒的鞭打,官府派发赈灾的一天一碗稀粥也没有了,这才是要命的,一家人都盼望着这一口粥来苟活。
“啪!”一名身材瘦小,背部有千沟万壑的少年被一名差役一鞭抽中背部,连痛呼一身都来不及,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差役上前手一探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便从田垄上的一堆破草席随意抽了一张,包起那名少年,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少年的尸身被重重的丢到一堆尸体里,这里有十几具尸体了,都是没有在劳作中撑下来的人,他们今晚都要被送到不远处一处小山的乱葬岗里,一些尸体已经腐烂了此时,尸臭让本来就不堪的空气更加令人作呕。
“死了还作怪!”拖尸体的差役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捂着鼻子,伸出脚重重踢了一具尸体一脚,这才满意的离开。
周围的村民麻木的看了一眼,便继续手中的活计,没有一人为那名少年的死而发声,或者是悲痛。
今年是灾年,北方战役不断,南方大旱,数不尽的湖泊河流都干涸了,可即使是这样,各种税还在不断提升,无数人家里没有储存超过一斤粮食,人命简直比草还贱。
运气好的人还能获得一张破草席裹住尸身,运气不好的也许就尸体暴露在太阳底下,等着腐烂,到时候就不止是野狗啃食,还有无数苍蝇来抢食。
劳作持续了一天,直至日暮西山,才有差役推来几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说它是粥吧,谁见过像水一样稀的,还掺和着泥巴木屑以及草根,说它不是粥吧,底部还依稀可见的薄薄一层米粒。
“发粥了,发粥了!”差役吆喝着,村民们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麻木的眼神里放出一丝不明的光亮,乱糟糟的挤了上来。
“肃静!”差役将鞭子狠狠的一甩,在空气中炸响,这才让人群变得有顺序起来。
“你们就是贱,非要我这样。”差役看着人们害怕的眼神,很是得意说道。
说着,他还故意将勺子抖了一下,大板勺的粥洒落在地上,稀疏的米粒沾染上了尘土,在余晖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污秽。
排在第一位等待施粥的一名中年汉子却是一下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他一家人的救命粮食!
顾不得其他,中年汉子竟是一下子趴在地上舔食起洒落的米粒。
“为了活着,活着...”汉子舔食着,一边小声说道。
见此,一众差役哈哈大笑起来,但没有人出来喊不平,差役们各个身强力壮,有武器,你说让他们拿什么反抗,拿命吗?
半饷
粥才施发完,差役们又指着最后排后几名的人说道,“你你你,你们几个,把尸体抬到你们村尾那个小山包的乱葬岗去。”
几名村民低头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沉默着的将尸体放在一辆板车上,往乱站岗走去。
差役们这才满意离去。
“陈老弟,听说醉花楼来了个新来的小妞,不如同去见识见识?”
“好啊林哥,那今晚小弟顺便请大家喝上一杯咯,醉花楼的酱牛肉是真的香!”
“走!”
“走!”
差役的声音渐渐远去,拉着板车的村民默然无语,牛肉,他们多久没吃到过了,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明明只是最低级的差役都能天天大鱼大肉。
乱葬岗所在的山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山包,可是也牵连着数不尽的山,树木也是繁多,似乎丝毫没有收到旱灾的影响,林间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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