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自责。很多事,不是你所能控制。你顶多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紫璟说着,目光忽然在一个半人高的药柜上停下。
那药柜半倒,与一旁大柜子形成了个犄角,一双脏兮兮的小脚丫从里头露出。
“你这是在干什么?”紫璟走过去蹲下道。
只见犄角里头,哑巴少年正双手抱膝躲在黑暗之中,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可怜巴巴盯着她看,似乎很是害怕。
张大郎闻言躬身望向里头,见他这模样,很是吃惊,道:“他刚还好好的,不知怎就跑里头去了。这孩子,柜子塌了如何是好!多危险啊。”
“你怕虫人?”紫璟一语中的。
小少年微愣,点头。
“我很可怕么?”紫璟问。
小少年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躲我?”紫璟又问。
小少年想不出理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紫璟觉得蹲着有些脚麻,索性就地盘坐下来,双手支颐,继续问:“你喜欢里面?”
小少年对她这随意动作,很是吃惊。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像她那样容颜温婉绝世,性格却落拓随意,一点神仙的风范都没有。
他微一抬头,与那双桑紫色瞳眸对上,顷刻间,整个灵魂沦陷了。
好漂亮的眼睛!
像极了仲夏夜之时,万丈星河流淌过的夜空,而这紫色又令那夜空多出了几分的神秘与瑰丽。
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颜色,也是他望后余生奉为瑰宝,百年入土也要带在身边的颜色。
他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起来,脸刷一下子就红了,连忙将目光收回,埋入臂弯。
“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紫璟见他害羞,可得劲儿了,仿佛找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一副不把他从里头劝出誓不罢休的样子。
刚说完,想了想,又道:“我错了。忘了你不能说话,这样,我猜你听,你要是觉得对,你就点头。我要猜对,你就从里头出来。猜得不对,你就继续躲着,我也不强迫,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比较麻烦。按着风狼那家伙的速度,吃到最后,应该没你的份。”
张大郎在一旁听着,只觉好笑,这老掉牙的小把戏,没想神通广大如她也会用。
可好笑之余,又莫名心酸起来,曾经的张丰年,也喜欢用这样的话哄。小时候如是,长大也如是。
这该死的眼泪!
听到他们死讯时,都没如此伤心过,可就在刚刚,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仿佛受到重击,顷刻间,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崩塌得一塌糊涂。
他捂着脸,跑了出去。
不曾料,与刚朝这边走来的张长月撞了个正着。
哗啦一声,她蹲在手上的药顿时碎了一地。
罪魁祸首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急匆匆跑了。
张长月被吓了一跳,想生气,可见是兄长,忍住了。
皱着眉头看着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补药,长叹了口气,蹲下将碎片一一捡起,起身准备回厨房再煎一剂。
“小月。”身后忽然传来呼唤,她停步转身,朝声源方向望去,紫璟正拉着脏不拉叽的小少年施施然朝这边走来,看了眼地上的药,道:“家里可有浴桶?我看小妙童也该洗洗换身好点的衣服了。”
小妙童是小少年的小名。
张大郎跑开后,张长月支着脑袋想了几个普通人家会给小孩起的名字,诸如狗蛋、二狗子、泥巴、瓜娃子之类,许是实在恶俗过头,小少年听不下去了,伸出小手指颤巍巍在铺满灰尘的地面写出“苏妙得”三个字,才结束了这场猜名字游戏。
这名字是他已故爷爷给他取的,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苏是好姓,最是温柔。妙得妙得,迁想妙得。”
自懂事起老人家就带着他在画案上一笔一划地画,说这是以后能证明他活过的唯一痕迹,一定要写好了。
他不懂这话的意思,只一味地跟着练,倒也练出了一番风骨,整齐妥帖,勾捺得当,让人看着倒不像是出自一个小孩之手。
至于小妙童这小名,是紫璟胡乱诌的。
他听着应,她也乐得高兴,妙童妙童地叫起来。
张长月闻言愣了愣,将目光投向一旁低着头的小少年,笑道:“自然有的,就在隔壁,我领你去”说着便放下手中物什,带着她到隔壁房间,发现门反锁着,里头传来若有似无的抽泣声,想起方才的张大郎,尴尬地笑了笑,道:“许是有人在里头,要不去我房间?那虽小了些,想来也是够用的。”
紫璟是个明白人,笑道:“有劳了。”
张长月笑道:“你是恩人,这是应该的。”说话间,三人来到一个精巧房门前,张长月正欲开门,里头忽然传来一声怪响,将她吓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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