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奴没有父母,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因长得不漂亮,没人敢要她,人贩子没法从她身上获利的缘故,本想把她扔了,可又有的说法说丑孩子长大会变漂亮,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她留下,每天一顿粥水养着看。
四年前,她五岁,人贩子发觉她越长大越能吃,吃了还不长肉,尖嘴猴腮大突眼的丑陋相貌一点都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实在受不了,就琢磨着把她跟其他长得比较好看的孩子一同拉到奴隶市场,打算亏本出售。
看着其他孩子一个个被人领走,她却在黑市上孤零零呆了七天七夜,每个想买的人看见她那双大得恐怖的眼睛都惊恐万分,摇着脑袋走了。
第八天,饿得实在不行的她,问人贩子要吃的。
人贩子告诉她别做梦了,今天是她活下去的最后机会,要是再没人买她,天黑就把她扔湖里淹死,免得带回去浪费粮食还碍眼。
至于她是饿死还是淹死,对人贩子而言没啥区别
她瞪着双异常硕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亦或者在思考为什么平日里给她吃的人突然不给她吃了。
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中年男人就出现了。
男人跟其他买小孩的阔老爷不一样,穿的是灰扑扑的粗布短打,皮黄体胖,酒渣鼻,脸上坑坑洼洼,唇边长着稀疏的黄胡子,小眼睛,大嘴巴,模样十分抽象化。
他站在笼子前,看了眼标价,想都没想就从袖口掏出一串用麻绳穿着的铜板扔给人贩,“这俺要了!”
“好嘞!”人贩子收到钱,开心极了,将她从笼里抓出来,交到男人手中。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长相,拉着她就往家里带。
她的身子往前走,头却不停往后看,看那个从小将她养大的人,离她越来越远,可那人却始终低着头数点手中铜板,直到她消失在视线范围都没抬起头
说句实在话,她是不喜欢这男人的。因为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隔着两三米都能闻到,那味道跟她吃饱时拉出的秽物无二。
所以,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每天想着的就是逃跑,跑回人贩子那里。
连回去的路线她都规划好了。
尽管当时人贩子运他们出来时刻意用了黑布遮挡笼子,可她依旧看得清楚。因为这双被世人唾弃的大得恐怖的眼睛,可以透过任何物体看到她想看的一切。
当然,她并没有逃跑成功。
男人知道她想跑的心思后,就变着法子伏击她,而每次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后来被打怕了,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认命般留在这充满恶臭的小酒馆里。
男人见她学乖,也不再为难她,囫囵给她取了个“混帐东西”的名号,就把她当成小酒馆的一员,教她酿酒干活炸油条磨豆浆。
混帐东西发现只要家里人一多,男人就会很高兴,他高兴她就有好吃的。
摸清这个规律,她就变得格外听话,干起活也很是卖力。
客人害怕她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男人就想到用面纱遮脸的法子。
面纱的存在对她并没什么影响,反而为她平添了一段神秘感,引来许多好奇心重的顾客,想一睹芳容。
男人知道自家酒奴什么货色,并没想过要从她身上获取劳力以外的任何东西,也奉劝那些客人千万不要给自己的好奇心恶心到。
为了说服客人,他还刻意编了许多恐怖故事吓唬他们。渐渐地,人们也就信了。
因这半年城中有吸血怪物出没的缘故,男人的小酒馆一直关着。
没了客人,男人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叫她名字的时候越来越多,嘴里一直叨念个不停,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她见锅里黄澄澄的油冒烟了,就将一旁事先揉好的面粉条一条条小心翼翼放进里头,滚烫的油顿时沸腾起来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面粉条也跟着迅速膨胀。等炸得通体金黄的时候,便用筛子捞出来,放进一旁的笸箩里乘凉。
男人管这叫油条。
油条酥香脆口,客人爱吃,男人爱吃,她也爱吃。
半年以前她每天都得炸十几笸罗这样的油条,可自从小酒馆关门,男人都是掐着数量炸的,一天炸上三天的量,免得浪费油,也省了不少功夫。而昨天夜里刚好把三天前炸得吃完了,于是今儿一大早,天微微亮,她便起了来和面团烧火翻炸。
男人将厨房里的水缸装满水后,就去了馆子里打扫卫生擦拭桌椅酒坛子。
因不能开门,出不去又没事做的缘故,男人闷得慌,半年来这种事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早上起床擦一遍,晚上睡觉前又擦一遍,务必做到纤尘不染,然后拉着她指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自豪地说,这就是她以后干活的标准。
混帐东西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表示她都记下了。
今天他所做的事情,跟这半年来的每一天无二,只是他刚擦完桌椅,小酒馆的门就被扣响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