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卫长嬴也顾不上自己了,拨开怜菊给自己梳发的手,亲自上前帮助沈藏锋穿戴起来,好让他尽快去前堂见柳容,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等沈藏锋先去了前面,卫长嬴自己也没心思仔细打扮,令怜菊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换了身姜黄地折枝芍药纹深衣,随便选了几件首饰,就也朝前面而去,打算听个壁角。
但她才走到二门处,拿了个小匣子的沈藏锋却已经折回来了。
“这是什么?”卫长嬴扫了眼那小匣子,发现眼生得很,而且质地是常见的柳木,做工粗糙,心知肯定不是家里原有的东西,想问柳容,话到嘴边却先问了此物。
沈藏锋道:“柳容送过来的,说是蛇药。”
“蛇药?”卫长嬴一怔,随即道,“他是专门送这药来的?那为什么不送去端木家?”
沈藏锋沉吟道:“不好说。昨晚我们回来不是遇见宵禁的士卒?他们虽然不曾无礼,但也详细问了咱们为什么在端木家逗留那么晚?莫彬蔚去西南后,如今帝都这边兵马皆由柳容节制,昨晚的事情恐怕咱们才回来就被报到了他跟前。”
想到沈藏锋之前推测柳容在闻伢子亲征之后,找理由跟沈家来往,乃是为了监视卫长嬴蹙了会眉,道:“不过是去端木家探望了一回,他就这么巴巴的上门来……这也太不把咱们家当回事了吧?”
沈藏锋沉吟道:“这事儿我再想想……你且让人把这药送给义妹去吧,不管有用没用,横竖他送这药就是为了给义妹的。”
“这是惟恐我们看不出来他大清早的来意吗?”卫长嬴扫了眼那柳木匣子,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也不过手,喊怜菊拿了,“你到外面去找个小厮,送去端木家吧!”
因为柳容来访之事,让夫妻两个都觉得有些阴郁。
闻伢子尚且远在西南,柳容这儿已经明目张胆的干涉起了他们的一次寻常探望。
假如闻伢子回来尤其是他挟胜归来大封文武,到那时候他的威望必定无人能及!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朝沈家下手?!
“大皇子至今被留在凤州不能回都。”卫长嬴给到了习字辰光的丈夫研着墨,轻声道,“仇氏名为皇后,如果没有得到刘若玉的辅佐,如今怕不早就被单贵妃踩到了泥里?那一位对发妻嫡子尚且这么凉薄……这会柳容就这么公然上门来警告咱们了……”
沈藏锋伸腕饱蘸浓墨,稳稳的落笔,口中则道:“我方才已经叮嘱人放了鸽信去西凉,咱们再等几日吧。横竖西南那边,近来虽然连胜了几场,但曲文四人在西南经营非一日之功,料想还是能够抵挡一阵的。”
卫长嬴咬了下唇,道:“西南作战,冬日里,对雍军倒是件好事。”冬天不容易流行疫疠,虫豸蛰伏,西南的冬天还不怎么冷……对于习惯了北方作战的雍军来说,冬天打仗比夏天不知道要顺手多少。
他们顺手了,西南自然就吃力了。
没有了气候的优势,单靠天堑,两边差距立马出来。
“再是好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连下四座王都
,西南那边可没有一马平川的地方,四座王都还全建在了易守难攻的地势上。”沈藏锋搁下紫毫,抚了抚妻子的鬓发,微笑着安慰道,“放心罢,我选择回来陪你们,难道是为了陪你们一起不落好的吗?”
“你也别太操心了……”他言语中透露出已有后手的意思,但卫长嬴又担心了,犹豫片刻,劝道。
沈藏锋含笑:“不会的,你放心。”
他目光悠长,定定看了片刻遥远的北方,才拿起紫毫,继续写了下去。
这日晌午后端木家却就回了信来,信是端木微淼写的,说是端木芯淼喝了黄氏开的药后好多了,方才人还醒了一次,很是感谢沈家。这话说完了,端木微淼也问起柳容所赠蛇药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意外,所以想问问沈家,柳容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他一个人镇守帝都,看到咱们串个门都不能放心了!”卫长嬴撇着嘴角,对下首的沈藏凝道。
沈藏凝跟端木微淼的信是一前一后来的,她还没听说端木芯淼被蛇咬伤的事情,此刻听卫长嬴说了才晓得,就打算明后日去探望。
之所以不立刻就去,主要是她今天回娘家也是有事儿的……虽然这事不是什么正经事她是专门来打听宋在水前些日子的萎靡到底有什么内情?
“听说五表嫂她如今是好了,那是三嫂您过去劝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藏凝三言两语敷衍了端木微淼的信,撒娇的搂着卫长嬴的胳膊不放,像没出阁那会一样纠缠着她刨根问底。
卫长嬴把信卷起来,在她头上一敲,道:“跟你讲了不要问,那就不要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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