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这班人年纪大了,见惯世情,申博的变化哪里还不知道?
他们当初之所以会齐心协力恭送先帝大行,不就是因为先帝越来越不听话、也越来越胡闹了吗?结果现在这新帝登基才几天就不乖了……根据先帝最后一段辰光的丧心病狂来看,太师等人密议时一直认为,绝对不能继续再惯着这位!
这么着,朝中顿时就微妙了起来。
这一微妙,申博立刻就觉得了束手束脚。
他才品尝完终于从顾氏母子的威胁里脱离并且成为顾氏母子的威胁的畅快,结果还没畅快两天,就重新感觉到了当年顾氏还是皇后、兄长衡王储位稳固时的束缚与沉重申博顿时就不高兴了。
私下的时候,不时长吁短叹,忧愁大权旁落,自己犹如傀儡。
而太师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开心,便连同言官纷纷进言,道是先帝才大行,新君登基,自当好生为先帝守孝才好。至于国事,他们体恤圣上您如今正在极度的悲痛里,一准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看的,所以就给您代劳了,万请圣上千万不要担心。
……不担心才怪!
申博想方设法的夺着权,几乎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奈何一来他年纪轻,手腕在一班老臣眼里还稚嫩的很二来他如今根本没什么得用的心腹之前撺掇跟最先支持他登基的卫新咏与宋羽望双双病倒,所谓独木难支,哪儿是群臣的对手?
倒也不是没有忠心臣子建议还政给申博。
不管哪朝哪代,总归有那么一群人,死抱着祖宗家法不肯放,坚持着最古老迂腐的礼仪与制度……嗯,大魏也一样。
只是正当政的人却不这么想,这些人虽然一再上表请求圣上亲
政,但太师等人总能够找出种种理由拒绝或拖延申博对先帝的怨念又深了一层,若不是先帝昏庸,将卫煜这等德高望重、连太师这些人都不敢轻慢的肱骨之臣以酷刑处死,如今卫煜若在,必定也会提议让自己亲政。
而以卫煜的身份与资历,他开了这个口,太师也不可能装做没听见。
哪里会得像现在这样,领头要求太师还政、让圣上亲政的大臣虽然贵为从二品之尚书左仆射,然而资历、能力在太师跟前都不够看,要不是念着此人出身江南宋氏旁支、论辈分还是宋羽望的族叔,恐怕太师早就出言将他贬到外地去了。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前人作孽,后人也灾殃。
申博心里愁烦,不免就疑心起了卫新咏跟宋羽望一起病倒的事情来:“宋司空人就在帝都,而且几年前就病过一次,这次据说是痼疾发作。朝中、边疆发生这许多大事都没见他露面,多半是真的病了。但卫新咏正当年轻,看着也不像是会轻易久病之人!他是真的病倒在凤州来不了帝都,还是……故意称病?”
既然想到卫新咏可能是故意称病这里,申博就又想到了卫郑鸿:“是了,这卫郑鸿,乃是常山公之嫡长子,若非他先天不足,长年缠绵病榻,早就与宋羽望一般,接手瑞羽堂了。但他痊愈之后,几次号称将要出仕,却至今还在凤州祖居!”
“若是为了养望,此人早年卧病之际就因风仪谈吐,在阀阅之中有着不小的名声。而且他卧病多年,蹉跎了许多岁月,这时候正该奋起直追才是!之所以还留在瑞羽堂里,显然是觉着我大魏已日薄西山,存了观望之心!”
想到此处,申薄心中好一阵恚怒!
“如今这卫新咏怕也是如此!他先前撺掇着我登基,想赚个从龙之功!结果跟着戎人进犯,他怕了,以为大魏时日无多,借着燕州城破,就躲去了凤州不然哪里这么巧,乱军偏偏把他裹挟到凤州附近、他偏偏这时候病倒,偏偏他的下属把他往凤州送而不是送回帝都?!”
“这些士族当真是没有一个可信!”申博心下感慨,“只是如今却奈何不了他们,堂堂天子竟受制于这些小人,真是时运不济、徒呼奈何?不过,这次戎人居然退了兵,莫非那霍沉渊胡说八道,我大魏国祚尚存?而且……应在朕的身上?”
他私下里翻来覆去的这么想着,越想心越热,越发坚定了中兴大魏的念头。
可是申博还没想要要怎么个中兴法时,几份急件却又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打击泽州陷落!
大魏的外患,向来都在北疆跟西面。
南方的暹罗虽然偶尔也会进犯,但向比戎、狄,一直都闹不出大动静。
可以说,在之前,即使是青州军被打得再措手不及的光景,也从来没发生过州城陷落的情况。
这消息传来之后,不只刚刚被天降中兴之主征兆鼓舞的朝野上下懵了,也俨然是给自认为得了天命的申博一盆凉水。
冰冰凉,透心凉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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