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望闻切问下来,得知沈藏厉并无性命之忧,沈家上下才松了口气。
送走太医,女眷们少不得要落一番泪苏夫人心疼长子,刘氏担心丈夫,沈舒景心疼父亲……二房跟三房在旁陪同,自也要不时按按眼角,劝慰几句。
好容易苏夫人记起太医叮嘱沈藏厉现在需要静养,遣散众人,卫长嬴才脱了身。
她回到金桐院,才进门就听见沈舒光在庭中跑来跑去、又喊又叫的声响进门一看,果然这小子早上为了给父亲道别换的一身簇新锦袍,此刻已经跟在泥水坑里打了十几个滚一样连颜色都要看不出来了。
卫长嬴又好气又好笑,扬声把他叫到跟前,正要责问,沈舒光却先声夺人,一把扑进她怀里连声撒娇起来。
“你呀!你父亲才走,你就这么惫懒,仔细他回来了给你好看!”卫长嬴呵斥他几句,奈何沈舒光自知母亲宠爱自己,根本不怕,拉着母亲的裙裾甜言蜜语个没完,闻言嘻
嘻笑道:“孩儿有母亲呢,才不怕父亲!”
“你父亲管教你是为了正经事,为娘是那种溺爱你的人吗?”卫长嬴说着明摆着不要脸的话,到底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牵了他进屋,叫人打水来给母子两个收拾这小子方才一阵疯玩,弄得脸上手上都脏兮兮的,扯着卫长嬴的裙裾撒娇半晌,顿时就留了一串黑手印。
收拾好后,沈舒光嚷着要吃柑橘,卫长嬴命人取了来,亲手剥了,择去橘络,这才喂到眉开眼笑的长子嘴里,看他吃得香甜,卫长嬴也觉得心情极好。正母子和乐间,回廊上却有一阵脚步声走近,但到了门口时却停住了。
片刻后,那阵脚步声又远去卫长嬴认得是贺氏。
贺氏本来是近身侍奉卫长嬴左右的心腹姑姑,因为她再嫁又生了女儿,如今江荷月年纪还小,离不开母亲照料。所以卫长嬴拨了她一份清闲差事干着,就少在自己跟前了。
而贺氏虽然掐尖要强,也不是成日都要寻些机会到卫长嬴跟前讨好一番的人。如今听见她来了又走,卫长嬴就寻思着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等到了晚上,把沈舒光哄睡了,卫长嬴回到内室,才有功夫就此事问朱衣:“今儿我仿佛听见贺姑姑来过?”
“回少夫人的话,是呢。”朱衣一边替她解开发髻,一边轻声道,“但问过门口的时雨,知道少夫人正在陪二孙公子,就又走了。”
“可知道姑姑过来,有什么事吗?”
朱衣想了一想,道:“前两日仿佛听说江侍卫的徒弟朱磊写了信来,道是过两日就会从幽州回来,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朱磊?”事隔几年,卫长嬴倒还记得这人,微笑了一下道,“他胆子倒大,在幽燕一游历就是几年,之前民变频频发生也不回来。这会可算想回来了吗?”
假如贺氏是为了朱磊过来、却因为恰好赶上了卫长嬴母子其乐融融的时候只能悄然退去,那么她的来意却也不难猜测了十有八九是为了朱磊谋份好前程之类的。
毕竟朱磊是江铮视若亲子般养大的,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而且势利一点,如今江铮跟贺氏所生之女尚且年幼,往后少不得有仰赖这位兄长的时候。所以贺氏为朱磊的将来奔波也在情理之中。
卫长嬴就对朱衣道:“明儿个光儿去他祖父那边考校课业,你去请贺姑姑过来。”
但到了次日一早,卫长嬴却先召了沈聚到跟前,挥退余人,私下里低声叮嘱:“着人打探一下朱磊这几年在幽燕那边的经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如今非常时候,一切以小心为上卫新咏可以弄个莫彬蔚去坑陆颢之,朱磊年少又是庶民,在这几年民变最激烈的幽燕一混几年不归,最近才回来,焉知有没有被人教坏带坏、是怀着什么差使回来帝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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