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季固由外孙女曹丫陪着,过府来给沈舒西诊治。
他所得出的结论与黄氏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都认为沈舒西本身没有任何疾病,唯一的问题还是出在母腹里。先天不足之症只能依靠后天精心调养,根本没有一蹴而就的法子。
听了这番诊断结果,沈藏珠既失望又欣慰,失望是没有得到立刻使沈舒西强壮起来的方法欣慰却是黄氏跟季固都说沈舒西如今除了体质弱些外也没旁的问题了,两人都说只要细细调养……高门大户最不怕的就是调养了。
照这两人所言,如此只要陪这侄女在西凉住几年,便可以看着她茁壮起来。
沈藏珠自是暗嘘一口气。
谢过季固,奉上医资时又与他推让了一阵,卫长嬴亲自起身送他们祖孙出府。路上却见曹丫频频回望,卫长嬴心中好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她看的仿佛是……沈舒颜?
沈舒颜是因为在父母冷落她之后表现出来的气性之大,长辈们都怕她继续留在帝都会把仇越结越深,这才趁着沈藏珠陪沈舒西到西凉长住,打发她一起过来散散心的。是以到了这边,沈藏珠一说缘故,沈藏锋跟卫长嬴都不敢怠慢了她。
今日季固前来给沈舒西看诊,卫长嬴跟沈藏珠一起出面招待,当然也要把沈舒颜带在身边。其实说来沈舒颜跟曹丫年岁仿佛……不过卫长嬴压根就没想过她们两个能玩到一起,毕竟不说身份有别,曹丫虽然在她跟前表现的乖巧懂事,但实际上泼辣野蛮,这些齐山还做季园总管时可都禀告过了。
沈舒颜那点儿刁钻古怪与气性大,从性情就跟曹丫完全是两种人。
此刻见曹丫频繁回望,卫长嬴心里好奇,还以为曹丫是想跟同龄人玩耍,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曹丫其实是在看沈舒颜头上戴的一对海棠珠花。
这对珠花还是卫长嬴从自己妆奁里好容易挑了一对最小的可以给沈舒颜戴的,沈舒颜今儿个的发式也是卫长嬴亲手梳的也不全是卫长嬴听了沈藏珠的话后刻意表现对侄女的热情,她本来对这小侄女印象不坏,加上自己的亲生儿子沈舒光不在身边,对小孩子就格外疼爱些。
如今小侄女来了,横竖手里没什么事,索性就把辰光花到侄女身上,亲手照料起居起来了。
察觉到曹丫像是喜欢上了沈舒颜所戴的珠花,卫长嬴微微一笑,虽然说她觉得曹丫太野蛮、对长辈太不敬了点。不过横竖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季固跟木春眠没下狠手矫正她,卫长嬴也犯不着费这功夫。长得不错的小女孩子家一点儿小心愿,卫长嬴还是愿意满足的,送了季固祖孙出二门,回头就叮嘱朱衣去自己妆奁里比着沈舒颜戴的海棠珠花挑一对给曹丫送去。
朱衣去找了一圈,回来为难的禀告道:“少夫人那儿好像就这么一对海棠珠花?”
“那就拆两支跟这海棠珠花差不多的,找人另攒一对。”卫长嬴道,“我瞧那位少堡主打从见了颜儿,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对珠花,显然是非常喜欢的。说来我也见过她几次了,虽见她戴过璎珞圈一类的佩饰,却还没见她戴过什么好看的珠花。小女孩子家么总归是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也不值得什么,何必叫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朱衣抿嘴笑道:“少夫人真是心善。”心里却想到卫长嬴宽厚才这么认为,等闲贵妇就算注意到曹丫的
眼神,也只会装作不知卫长嬴给自己侄女的东西能差吗?那两朵海棠花都是拿上好的玉石攒的。换成银子,顶得上朱衣两个月月例了,为了哄个非亲非故出身低微到卑贱的小女孩子高兴就送了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不要说曹丫一个乡野来的粗俗丫头罢了,刻薄些的,不私下里说她没规矩、到了人家家里眼睛乱瞟乱看、不类良家之女就不错了。
只是朱衣不知道,她照着卫长嬴的吩咐,送了一对与沈舒颜头上的海棠珠花足有七分相似的珠花到季园后,季固却没有立刻给曹丫戴上,而是拈起一朵,眯起眼,对着光仔仔细细看了片刻,才对难得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外孙女道:“你看这些玉石的颜色,粗看一致,对着光便能瞧出深浅不一来。显然原本并非同一朵珠花,却是拆了几朵色泽仿佛的并成了一朵。”
曹丫不怎么感兴趣的瞄了一眼,道:“老娘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
“老子知道!”季固不耐烦的把珠花往旁边一推,道,“但你今儿看了那沈家小丫头戴的珠花几眼,这卫氏就也给你送了差不多的一对来。看这情形,她那里其实也没有一样的一对,这还是以为你就看中了那样的一对,特意找人连夜给你做出来的。可见这卫氏对你印象也不是很坏!”
曹丫漫不经心的问:“要老娘做什么?”
季固哼道:“不是你!是你舅舅!”
“咦,赖舅舅不是被你赶回蒙山去了?”曹丫疑惑道,“走时在你跟前跪了一夜你都没理睬,怎么你又觉得少了他不成,打算把他哄回来?”
季固怒道:“老子说的是你嫡亲堂舅!血脉相系的去病舅舅!不是赖大勇那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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