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锋既然已经决意扶持妻子尽快打理好明沛堂,自然不会理会这样的闲言碎语,淡淡的问了前因后果,便道:“此事的责任应该在四弟,祥之与邓家小姐如今皆是我明沛堂的客人,在我明沛堂被谋害,纵然下手的不是我明沛堂之人,而是另一位客人,终究我沈家也有责任!四弟成日里在外乱跑,我又在这里养伤,我妻还不出面去圆场,难道任凭他们两边在明沛堂里拼个你死我活么?”
告状之人就道:“少夫人过去圆场自是应该,后来邓氏兄妹离开,少夫人跟到邓家小姐住的院子里照拂一二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夫都走了,少夫人还要跟邓公子说了好一会的话才走,这实在是……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招惹闲言碎语。”
“既然是众目睽睽之下,可见不过是些劝慰之语。”沈藏锋淡然道,“祥之父母早故,甚怜其妹,这一点在帝都都是无人不知的。今日邓家小姐惊吓过度,想来他这个兄长也是心神不宁。本来让他在明沛堂里着了端木小姐的道儿已经是我沈氏待客不周,送走大夫再赔罪一番、安慰几句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当家的少夫人连这点儿大方都没有?还是你们盘算着借着此事拘束着我妻躲在内院里不出门,由着你们欺上瞒下?”
又说来人,“既对整件事情如此清楚,我妻还无暇派人来报我,你们倒是跑在前头了,必然早知今日之事,却故意隐瞒!却要你们这样的人何用?回去之后收拾下东西,合家都搬出去罢,不必再留在明沛堂里了
。”
他才打发了这人,卫长嬴也恰好赶到,进屋之后笑着问了他今儿个伤势愈合情况,夫妇两个又打情骂俏了几句,才说正事。卫长嬴抬手掠起一缕鬓发压到耳后,笑着问:“方才我看到人从你院子里出去,似乎是住在东面那一片的家生子?”
“我叫他们搬出去了。”沈藏锋轻描淡写的道,“你另择人代替他们的职分罢,横竖明沛堂这儿咱们人手充沛得很。”
卫长嬴也不问缘故,道:“好。”又说道,“芯淼跟邓公子闹了起来,芯淼道是来之前被贵妃胁迫着做奸细,连蔡王母子也被卷了进来,芯淼如今恼恨极了!”
就给他大致说了经过,之前那家生子过来求见兼告密时已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沈藏锋听完之后就哂道:“神医一脉与邓氏的恩怨复杂得紧,就算这两边知晓的其实也不齐全。不过季神医为什么会收下端木小姐我倒是知道点的。”
“啊?”
“当年废后钱氏并非不想保住季英,实际上是保不住。”沈藏锋解释道,“后来季英合家被牵累,钱氏是尽了力的。否则季家也不会被流放到西凉,照着邓贵妃的意思是打发他们东胡去的。这才是季神医对钱氏固然有怨恨、却还是愿意收下端木芯淼的缘故。”
他既然提到东胡,卫长嬴也听出些意思,噫道:“原来还是刘氏插的手?”
“刘氏因为圣上元后去世,故而送了钱氏入宫为继后。又恐钱氏有子,将对大皇子造成威胁,所以用了些手段……然而季英医术精妙,刘氏自四皇子落地前就对季英有了杀意。”沈藏锋哂道,“钱氏一来感激季英,二来忌惮着连刘氏自己都解不了的忧来鹤之毒只有季英这一脉能解,也是拼尽全力保过季英的。但最后还是因为疏忽了本来无人关注的霍淑妃,被刘氏拿出所谓的铁证来,迫得季英身死,其妻女子孙也受了牵累。霍淑妃罪名被定死后,钱氏费尽心机才把季英的妻子儿女的流放之地从东胡改成西凉,当初私下里也请咱们父亲母亲暗中照拂一二。然而咱们家不太愿意被卷入太深,是以只叮嘱了族里少数的人,纵然有照拂,也都做在了暗处,不使外人知晓。”
卫长嬴意外道:“原来从季英那儿就能解忧来鹤之毒了?我道这毒是季神医手里解除的。”
“他们祖孙到底是谁解了忧来鹤,也只是猜测。”沈藏锋道,“因为刘家从北戎那儿得的这寒药至今也就确认季去病是肯定能解的,其他人都没听说过。当初钱氏入宫数年无所出,有孕后立刻就抬举了季英为院判……所以后来季去病解开忧来鹤之毒的消息传出后,各家揣测,当初钱氏也应该是中了忧来鹤。照着刘家的想法,即使她知道了,也是束手无策。但刘家却没想到百年季氏中连出两位名医,硬生生的琢磨出了将这寒毒祛除的法子。而且钱氏也果然有了亲生之子后,立刻把大皇子谋害了。”
卫长嬴心想,这废后钱氏早先就算没有这份心思,被刘家下了一回忧来鹤之后,为了出这口气也要对大皇子下手了。
她道:“这些个陈年往事的……头疼的却是他们两边如今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又都不是能够立刻打发走的人。这一回暂时把两边分开了,也还是弯弯她还昏迷着没醒,这位小姐虽然是好性儿,然而跟兄长关系好得很,醒过来之后没准又要闹上一场不拿个章程出来,我恐怕往后一个疏忽又要出麻烦,总不能不错眼的盯着他们?”
就问沈藏锋,“你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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